佟裳言词间极尽周全,让佟老夫人一时也挑不出理来,只是,她冒然进宫的事,还是让她有些不放心,“你进宫次数少,没什么经验,稍有行差踏错自己获罪还没什么,只是没脸的却是佟家,我让秋嬷嬷跟你一块去,她年纪大点也懂礼数,有她在身边我也放心些。”
佟裳知道进宫没那么便宜,早有心理准备,闻言自是满脸恭敬地答应下来,又道:“多谢祖母提点,孙女会代您向嫔主子问安的。”
佟老夫人见她如此听话,阴云密布的脸上总算松散了不少,慢慢点头道:“去吧,早去早回。”
佟裳带着阿绿退出上房,直到坐上马车,方才冷哼出声,“没想到她这么防着我,昨天秋嬷嬷说的时候,我心里原还有半分的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了,不过今天我看老夫人的神色言语,似乎颐嫔娘娘还不知道她想撤换继承人的事。”
阿绿也看出来了,“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要瞒着嫔主子呢?是不是因为嫔主子现在怀着龙孕,老夫人是不想让她跟着操心,才不告诉她的。”
佟裳摇头,“老夫人才不是那种心疼女儿的人,你看她对家里的几个女孩子,哪个正眼瞧过,即便颐嫔是主子娘娘,可在老夫人眼里,或许她也只不过是能够稳住佟家在太医院地位的一枚棋子罢了。”
阿绿小声地道:“这么看来,颐嫔娘娘也挺可怜的。”
佟裳想起之前颐嫔曾对她说过,父亲虽在太医院任职,却一丝一毫都不曾帮助过她的事,结合今天的事细想一下,不免替颐嫔感到心酸起来。
“只是撤换继承人这么大的事,族中几个长老都知道了,老夫人却连嫔主子都不通知,这实在奇怪。”
要知道无论佟老夫人如何轻视颐嫔娘娘,不可否认的是,颐嫔如今在后宫的地位事关着佟家整个家门的荣耀,按佟老夫人死板的程度,她竭力巴结颐嫔娘娘还来不及,为何又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她呢?
阿绿怯懦地看着她,“小姐,你在想什么?”
佟裳摇头,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心里始终存着这份疑惑,“无论如何,颐嫔娘娘不知道对咱们是件好事,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佟裳的马车后面,另一辆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佟裳挑帘看了一眼,转头对正在赶车的汪全道:“一会进了宫你便牢牢看住她,不准她多听多说一句话。”
“大小姐放心吧,奴才保管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佟裳安顿好一切才总算松了口气,她仰身靠在厚枕上,只等着一会进宫面见颐嫔,又想到今天领了令牌后还要到皇后娘娘那里谢恩,便有些压力倍增。
自打上次皇后娘娘帮着长公主将她关在宫正司之后,佟裳再看皇后娘娘那张菩萨似的脸时,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阿绿,你觉得皇后娘娘是好人还是坏人?”
阿绿讶异地看着她,想了想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总觉得娘娘看小姐的眼神怪怪的。”
“哪里怪?”
“好像是嫉妒。”
“嫉妒?”佟裳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了心脏,猛地明白过来,终于弄清楚一直以来自己对皇后娘娘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没错,娘娘对她若无其事态度中却又暗藏着许多的观察与审视。
可是她贵为国母,佟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家女子,何来嫉妒?难道皇后娘娘喜欢易恒?
佟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连带着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一颗心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那些不可启齿的宫廷秘闻,长公主与首领太监之间的暖昧不明,还有皇后娘娘与长公主这些年来,姑嫂间深深浅浅的较量与试探,她怎么竟看不出来呢?
只是如此一来,易恒的身份就不免让人再度好奇了起来,关于这一点,佟裳是最有发言权的,结合他之前种种表现,她实在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