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宸妃心中,为什么就这么刺痛?
眼看着她温柔的笑意,姣然的美好,她手里的茶蛊,便越收越紧,指尖微微泛着白色,可见她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娘娘,可是不放心臣妾?”
锦言抬起眼,笑悠悠望着她,宸妃将目光垂落,不去与她相触,只是道,“你到底也是从这宸宫出去的,本宫不相信别人,也是相信你的。锦言,之前本宫或许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可现在却不会了。皇上……他给了你最大的依仗。”
这个最大的依仗,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身份地位,而是……
她目光顿了顿,又慢慢的抬起,看向她尚还不曾显怀的肚子。
正值六月中旬,这个日子虽然算不得太热,可单薄的夏衫已经早早便穿上了身。
锦言今天前来,身上穿的,是一件素色的淡雅衣裙,衣裙之外,又罩了一层薄薄的纱笼,行走之间,随风起舞,自有韵味无限。
她的小腹即使不显,可如今看来,也隐隐的有了一些孕相。
宸妃抿了抿唇,将杯里略显淡黄色的菊茶慢慢饮完,锦言斟了第二杯时,青枝去拿了块方块,帮着两位娘娘放到了茶蛊,再慢慢细品的时候,唇色香甜,回味无穷。
倏然间,宸妃一时低落而复杂的心情,慢慢就畅快了起来,“锦言,昨儿个夜里,皇上在本宫这里歇了没走,本宫后来想了很久,其实这后宫之事,总是新人不断,旧人退位。如果妹妹愿意,本宫以后这个地方,妹妹可以随时来。”
顿了顿,又看锦言冲茶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并抬眼向她看来,她心一下子揪紧了,现在的宸宫宸妃,已经并非是众人眼中的皇帝宠妃了。
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过期的宠妃,落魄的后宫女人而已。
她若想在这风云诡谲的后宫之中,再次站稳身形,就免不得要借一借东风。
“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只是太医也说了,臣妾第一胎没有保住,这第二胎自然是要小心的。所以……还请娘娘不要介意。”
锦言软软的说,如今茶也喝了,话也说了,宸妃的意思也说明白了,只是她现在,真的不愿意再多生事端的。
她想到皇帝曾是派了小太监跟她说过的话,这一胎,必须要稳,不得有任何闪失。自然皇帝的意思,也包括这些后宫里的女人。那些手段百出,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皇上……还真是宠着妹妹。”
唇角僵硬的扯出了笑,宸妃也便起身,客气的送了锦言出去。
锦言手搭着青枝,很是得体的向宸妃行礼过后,又收拾了自己的茶具离开了。
总算是时过境迁,该变的也都已经变了,人与人之间,其实最终所求的,也不过是“安稳”二字。
宸妃想求的,是现下的安稳,而锦言想求的,则是永远的安稳。
出了宸宫,青枝小心的扶着她,看着脚下的路慢慢的走着,两旁的小太监亦步亦趋的跟着,热风吹着,知了在树上叫着,锦言才走了几步,便觉得有些热,抬起帕子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青枝已经命人将凉轿抬了过来。
“先去趟宁安宫吧。总归上次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贺礼,我也没有去谢恩。”
目光顿了顿,锦言声音软软的说,话里的态度,倒是慢慢就有了气势。青枝微微抬眸,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便恭声应了。
曾几何时,这个总是怯生生喊着她“青枝姐姐”的小宫女,已是出挑得越来越有宠妃的尊贵了。
仍是凉轿抬了过来,并没有回去甘露殿,转了方向去了宁安宫。
武皇后的房里,四角摆满了冰盆,锦言初初踏进去,已是身上一个寒战,青枝忙为她披了件薄衣,皇后懒懒靠在榻边,边上还有小宫女在打着扇。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双膝跪了下来,俯身叩头,头上的发钗珠花轻轻微晃,窗外有阳光进来,那发钗的光泽,便明媚鲜亮的反入了皇后的眼里。
微微的厉芒闪烁,武皇后慢慢起身,纤纤十指染着豆蔻,两手尾指戴着护甲,锦言跪在地上,这里的冰盆放得足,连地面都有些微微的凉。
她不觉皱了皱眉,武皇后已经慢慢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她半晌,这才弯了唇笑着,亲手扶起了她,“好妹妹,这地上凉,妹妹总这样跪着,万一身子不好,可就麻烦了。”
顿了顿,又一脸亲热的道,“妹妹一路先去了宸妃那边,她现在还可好?”
一边说着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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