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水,又草草梳洗了一下,便又打了伞去往竹苑。
彼时,纳兰夫人怔怔的坐于窗边,正半推着廊下的窗子向着窗外看着。
雨水密集,点点滴滴,随风扑过窗子,打在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感。
正是人之一生中,最最成熟风韵,又极致美好的年纪,可心里的压力,却沉重的在她脸上,过早的染下了岁月的风霜。
“夫人,外面雨凉,别感染了风寒,等得少爷一会儿过来,见了又该心疼了。”
贴身的仆妇玉娘,一边轻声唠叨着,一边帮着她关上窗子,纳兰夫人的眼底,便难得挂上了一丝叹息的柔情,“玉娘,你是我的陪嫁丫环了,这么多年了,你跟着我,也是受苦了。等得以后,如果城儿有出息,你就跟了他吧。”
轻轻的拍着她的手,纳兰夫人极是温柔的说着话,可这话里,又竟是带了一种说不出的绝望之感。
“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城少爷将来是必会有出息的,可老奴也不会跟了少爷走的,老奴都跟了夫人一辈子了,难道老了老了,就要把老奴赶出去吗?”
鼻子里微微发酸,玉娘不想听这话,总感觉夫人像是在交待后事,像是要把这一生的路,要提前走完似的。
“可是,我的心里,好累。玉娘,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听我的,一定要跟着城儿走……这个纳兰府,已经不是最初的纳兰府了,老爷也变得让人不认识,不熟悉了。我活着,除了城儿,别的也再不想了……”
这个家,真的已经没什么再让她留恋的了。
“夫人,别这样说,您别这样说,您这样子,等得少爷过来,一定会以为老奴又惹得夫人伤心了……”
嗓音里忽的哽咽,从小就是夫人身边的丫环,玉娘又如何不知夫人心底的苦?
自从那一年,少爷喜欢的那个女人被老爷无情的棒杀之后,夫人就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夫人表面上看起来软弱,可是她的骨子里,却是极有刚强的一个人。这一生,她一旦厌弃了一个人,那这一辈子,都不会与你多说一句话。
“唔,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看你,怎么就说到这里来了?”
纳兰夫人终是笑笑,啧怪的看着玉娘道,“快别哭了,真要让城儿看到,他可是向着你,也不会向着我的……”
如此玩笑的一句话,玉娘也顿时笑了起来,并且骄傲的道,“那是,小少爷从小就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少爷与老奴亲近,也是该的。”
因此,她对于纳兰城的关爱,几乎也是堪比自己的儿子还要亲。
话到这里,便又是主仆两人,对于从前的幸福生活的种种回望,与追忆。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单或着闪电砸下,纳兰府的暗影中,时不时便总是冒出一些异常鬼魅的人影出来,闪电瞬起的时候映在墙上,闪电落下的瞬间,便又隐在了这一夜的暴风雨中。
纳兰城打着伞,踏着雨水而过,总觉得身后脖子里发凉,他倏然回头的时候,又只见夜色中,树枝晃动,影影绰绰,又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白天太累了,所以疑神疑鬼?”
轻轻皱了眉,他转了身继续行往竹苑,却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夫人,好像少爷来了,我去开门。”
竹苑之中,玉娘欢喜的侧着耳朵听了听,向着纳兰夫人说了一声,便打了伞步入院子,一边问着,一边抽动了门上的木栓,“是少爷吗?这么大的雨,要是累了,可以……”
话音未落,乍开的门缝间,骤然一道刀光闪过,“噗”的一声闷哼,一把利刃,准确无误的从乍开的门中,直刺进玉娘的胸口,玉娘愣愣的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看着门外的人,忽然就猛一声大喊,“夫人快跑……”
这一声凄厉的示警,几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于瞬息之间呐喊而出,恰在这时,又雷声轰隆,将这一声示警,几乎是瞬间,就压进了绝对的深渊中。
门外的人,一阵懊恼,却又转眼感谢着老天爷,“呸”的吐了一口雨水,刺进的利刃,又用力翻转一下,搅着一团的血肉模糊,又抽了出去。
玉娘双手用力的抓紧着门的两边,头上的大伞无力的被雨水打在地上,鲜艳的血色,顺着她的脚下,蜿蜒的流入雨中,像是在夜色中骤然盛开的彼岸之花。
妖冶,醉人,噬血,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