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疾,像是……从前娘娘得过的恶疾。”
抬手擦着自己脑门冷汗,王太医嗫嚅着说,娘娘从前得过的恶疾,不似是天花,也不似是疫症,却是差点能要了人命的东西。
还有那一只黑猫……
小丸子顿时便倒吸一口冷报,曾经的明月宫之禁,锦嫔主子最大的磨难,不就是由此而起的吗?
“皇上,这……”
他一急,上前低问,锦言抱着怀里一直在不停的哭,然后慢慢这哭声累了,身上温度却越来越高,一颗心,忽然就飘飘荡荡,似是飞上了半空,久久不能回转。
“锦儿……”
皇帝见状不忍,下意识喊一声,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就有一种再也触不到她的深深恐惧感。
让他惊,也让他痛!
可她似乎浑身都竖起了尖尖的刺,他竟不知道,要如何待她才好。
“皇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的转过身,怀里抱着还不满周岁的小公主,面色平静的与皇帝道,“明月宫气息浑浊,皇上龙体要保重,还是早早离去了。”
顿一下,又看向小丸子,“护送皇上离开明月宫。”
她的孩子,她会养,她的孩子,她也会护。
就算真的恶疾再临,太平要是当真逃不过这一次,那么,死也要死在她的怀里!
“锦儿!”
皇帝猛然就心痛了,踏前一步说话,锦言往后再退,沉声道,“皇上!”
皇上住足,心头再度酸涩不已,喃喃道,“锦儿,朕一国之君,又有什么用?连朕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孩子都护不住……”
“皇上。太平还好好的,我在,不会让她有事的。”
依然不肯自称“臣妾”。她这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是有怨恨的吧?
“皇上,请尽快离开明月宫,再将明月宫再度隔开吧!在太平没有脱离危险之前,整个明月宫人,只许进,不许出!”
一如从前,她怀有三胎,却依然被人圈养着,这一切她都不怪他,她怪他的是,为什么每一次出事,他都能将她甩开,而置之不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是民间俗语,她不祈求他一辈子能够永远的只对她好,只盼在她彷徨无助时,他可以对她有多一点点的那么些信任。
可是,从来都没有。
没有……渐渐的,她也便心冷了。
或者武皇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是很对很对的……皇帝对她,一直都只有利用,利用,利用。
利用她的风口浪尖,来打压后宫,平衡后宫。
利用她的生养,来膝下有子,后继有人。
一切,其实她早已想得明白,只不过一直都不曾说出口,一直都留到今天,才全部都翻涌而上,可她依然不会说出来。
“皇上,请皇上尽早离开,保重龙体啊!”
王太医,小丸子等人,率先下跪,恳请圣驾。
景元帝张张嘴,“锦儿……”
他心里是苦的,他依然还是对不起她。
可他想要的女人,却再不看他,怀里抱了公主进入内殿,王太医叹一声,当小公主诊断一出,他就知道自己再不能出去了。
索性这是祸是福,也再没他选择余地,倒不如痛快些,主动些……提了小药箱进去,与娘娘一起照顾小公主。
人生总在不停选择,若是不成,大不了是个死,还落得个忠臣之名。若是成了,那就是救主有功,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总也是比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要果敢的多。
落雪已然是从最初的细小颗粒,慢慢的就卷起飞天的漂絮,一把一把,一团一团的往下落。
眼前殿门,终是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的在眼前无情的阖上,皇帝猛的踏前一步,小丸子低喊着,“皇上不可。”
再一次因为天花之疾骤起,整个皇宫,又重新一轮的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殿门一关,王大医为太平公主诊治过后,“扑通”一声跪倒地,声音颤颤而又谨慎小心:“娘娘,小公主她……”
锦言手一摆,锦衣清浅,声音温婉:“小公主好得很,不过微微发热,也不碍事……”
母性的慈爱,在慢慢哭得睡着的小公主额头,缓缓的落了下去。
她俯身亲吻,久久,喃喃的道,“王太医,以后的日子里,就麻烦你了……”
王太医再度磕头,“娘娘所差,微臣万死不辞。”
目光悄然上移,小公主哭够了,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