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奇怪,今日长林世子竟然没有来。”荀白水两手一摊,无奈道,“所以,和长林王是真的说不清楚。”
“长林世子一向处事周全,没有来上朝,确实不像他的作风。”萧景宁仔细打量了荀白水,见他情绪并不激动,语气里也多是无奈,便试探着问道,“长林王这番话语确实有够牵强无理,但是兄长似乎并不生气?”
荀白水叹气道:“纵然我们与长林王府是政敌,但是也不能给予敌国可趁之机,长林王有一点说得是没错的,北燕现在朝堂里有两种声音,一派主和,一派主战,既然是惠王前来,那定然原本主和派是占了上风的,现在惠王一死,北燕的政局定然有所变化。惠王死在了咱们大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好,何必跳出去担责平白给他们一致对外的借口,给北燕安稳了朝局。”
“听兄长的意思,”萧景宁瞄了一眼听到长林王反对让步就高兴的眼睛发亮的萧元时,示意他收敛情绪,却是继续向着荀白水道,“陛下同意了?”
“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只开始问了内阁是否有理出可行方案,而后便一直未发一言,一直等到散朝时,陛下让长林王留了下来。”荀白水一阵叹气,“虽然陛下没有说出来,但是长林王的建议他是一定会答应的,陛下一如既往的信着长林王府啊。”
萧景宁敏锐的发现了荀白水眼中的挣扎,往日在荀若兰面前,荀白水对于打压长林王府是很坚定的,今日虽然也叹萧歆对长林王全心信任,却没有往日那般生气,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于是她问道:“兄长下朝后可是见了什么人?兄长似乎对以前对长林王府的做法存疑?”
荀白水一愣,随即点点头:“娘娘敏察,我今日刚下朝,便在朝堂不远处遇见了在那里等了许久的濮阳缨,他问了我朝堂对惠王之死的应对,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只说了长林王要求一步不退以及长林王那牵强的理由,那濮阳缨和我说一时半刻想要打压长林王府不容易,之后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看来不止本宫觉得他不对劲。”萧景宁叹一口气,“不知兄长可查清他的底细?”
“娘娘也觉不对?”荀白水有些惊讶,毕竟自从濮阳缨能让萧元时的病症好一些后,荀若兰就一心信任着濮阳缨,此刻竟然对濮阳缨存疑了,“说起来,这濮阳缨的来历真的就如谜一样,查不出从何而来,就连他所信奉的那什么白神教,也找不着来历,真是奇哉怪也。”
“这两日我回忆了以前所有的事,突然发现,其实在没有元时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长林王府会成为我的阻碍,那时候是很安心的,因为长林王与陛下兄弟情深,一直支持着陛下。”萧景宁点点头,目光看向萧元时,眼里尽是慈爱,“可是在元时出生后,元时的身体不好,兄长寻来了濮阳缨,让我松了口气,所以把他当成了救命药草。可是渐渐的,他总在我面前说什么陛下身体不好,元时也身体不好,还给我担心起了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元时怎么压得住那些权势滔天的官员等等,有意无意的,我渐渐的疏远了长林王府,直到现在这个局面。我就想啊,这濮阳缨是不是和长林王府有仇,所以才这样挑拨着我们对付长林王府。再一想,长林王和长林世子常年在外征战,长林二公子又多在琅琊阁,濮阳缨那么恨长林王府,不会是他是敌国的,家人死在了长林军手里,所以他的目的是毁掉长林军,进而毁掉大梁吧?”
荀白水闻言一愣,低头沉思了许久,点头道:“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十年前,大梁朝堂上还真的是文武相合,可自从濮阳缨一来,我们文臣对如日中天的长林王府意见越来越大——十年前的大梁可是真真如铁桶一般,这十年之后,怎么就激烈到了要私下里给长林王府设绊的地步?如若这濮阳缨真是敌国奸细,一直任他摆布下去,那这后果不堪设想。”
言到此处,荀白水有些迟疑,“可到底,我们拿不准他的身份,只能多留意几分,他若说什么,先听着,好生判断一番,不要什么都信。只是今后我们对长林王府该持什么样的态度?”
萧景宁沉思了一会,向荀白水问道:“兄长是怎样看长林王的?”
“长林王的话,是个忠义之人,性情也耿直,他不擅变通,这十年来,若非有长林世子从中周旋,长林王应会中不少暗算。”
“那萧平章和萧平旌呢?”
“长林世子人很聪明,处事周全,知进退,二公子则更贴近江湖一些,但两人亦都是忠义之人。”
“既然他们两代都是忠义之人,我们先前被人牵着鼻子与人家斗了十年,何苦来哉。”萧景宁垂眸长叹一气,“我们先前所担心的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其实没什么必要,就当前的情况来看,长林王府两代忠骨,在我们十年的打压下依然不生怨怼,实属难得,若是继续针对下去,这不是逼人家拿起刀剑保护自己吗?没有发生的事情,可以防范,但是却不能以此为针对的理由。所以本宫觉得,能够和睦相处便不要再针锋相对。”
“可现在整个朝堂局面,想让文臣们放下心里的芥蒂与长林王府交好,恐怕不容易。”
“为什么要交好?”萧景宁淡然言道:“和睦相处不代表就要交好呀,做好本职工作,不做多余的事情便可。平白无故的,突然交好,没得让人以为你们有什么阴谋呢。”
荀白水拱手笑道:“娘娘一语惊醒梦中人,是我想岔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做到的。这个濮阳缨,我会注意的,也请娘娘一定要注意,若他真是敌国奸细,娘娘发现了也先不要声张,安全至上。”。
萧景宁点头:“放心,本宫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