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了许多,张汤去府里时他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借着腹痛如厕喊来夫人,让她赶紧入宫找王太后去廷尉府救自己,眼下救星已到,他心中虽是十分安定,但面上依然泪流不止,泣声道:“臣弟见过太后!”
王太后走近,见田蚡面有泪痕,不由面带愠色对刘彻道:“不知陛下将丞相带来廷尉府,是为何事?”
刘彻好声道:“母后,长乐宫暴毙宫婢一事,朕查了些许眉目,因当日丞相在场,故此请了丞相来此协助审查!”
“哼…”王太后冷声道,“既是协助审查,为何要将人带来廷尉府问话?”
“母后误会了!朕只是让张汤将丞相请来此处,而丞相与此事也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着王太后,刘彻只能忍住火气,面色恭敬道:“不知母后来此作甚?”
王太后道:“哀家若是不来,丞相怕是要被陛下请去诏狱了吧!”言罢,走近田蚡好生扶起,道:“二弟受苦了!”
田蚡起身流泪言道:“多谢太后!”
“陛下,丞相只是将当日所见合盘说来,为何如今竟把他当做犯人一般审问?”王太后不满道。
“母后,当日之事确实另有隐情!”刘彻瞪了一眼田蚡,加重了语气,“丞相还是不肯说吗?”
田蚡闻言扑通跪地,哭诉道:“陛下、太后,老臣已将知道的全部说出,实在没有隐瞒,若是陛下不信老臣,老臣愿一死以示清白!”
见田蚡如此,王太后对刘彻怒道:“丞相毕竟是陛下舅父,他已如此说了,陛下当真是要逼死他吗?”
刘彻见状心中恼怒不已,见王太后发怒只得低声道:“儿臣不敢!”
须臾,王太后便将田蚡带走,望着田蚡离去的背影,刘彻心中只能恨恨地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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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从王太后处得知田蚡被带去廷尉府询问之事,心中暗自焦急,此事关系韩嫣生死,刘彻又岂会如此轻易放过田蚡?夜长梦多,不知下次刘彻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若是田蚡露出半分破绽,定会牵涉自己,想及此处,刘陵不禁忧心不已。
田蚡身为太后亲弟,若真是东窗事发,只要有王太后在总能保全性命,而自己若是被供出,不但身家性命不保,还会牵涉整个淮南王府。这样的结果刘陵绝不允许,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刘陵心下一横,眼中布满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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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三年春,黄河水灾,导致东南河堤决裂,淹及河南十六个郡。当时田蚡的封邑在河北,河水南流,他的封地反而没有了水灾威胁,故此当其他大臣请奏修堤时,田蚡自然意见不同。夜已二更,田蚡还在拟写奏章,言明江河决裂此为天意,不可人力强塞,一阵夜风吹来,窗柩吧嗒作响,田蚡不以为意,仍疾笔挥毫。
“喵呜…”一只浑身乌黑的大猫跳上窗台,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在夜色里仿佛要择人而噬,田蚡闻声抬头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猫,便安下心来,搁笔起身去关窗户。
“呜…呜…”田蚡刚走到窗前,莫名起了一阵风,一道黑影飘忽而过。田蚡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料一睁眼,却见一个披头散发血淋淋的女鬼站立窗前,眼睑出血,嘴唇发绀,身上衣裳被撕开,露出青紫色的皮肤,隐约还看见一片尸斑。“田蚡,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女鬼边说边将满是尸斑的双手向田蚡伸来。
“啊!”田蚡一声大叫,吓得晕倒在地。府中仆役听见田蚡大叫,急忙推门而入,只见田蚡面色苍白,全身抽搐倒在地上,仆役不敢耽搁,急忙报知了丞相夫人,随即请来了医者。医者详细看过症状后,问了当时情况,又仔细替田蚡把过脉,见他脉象不稳,气血相冲,判断该是急惊攻心之下骤然昏厥,当下开了几服药,嘱咐待田蚡醒来服用便可。
到了辰时,田蚡悠悠转醒,甫一睁眼,就见窗前女鬼站立眼前,看形色面容,像极了屏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田蚡惊恐大叫,复又昏厥了过去。
府中下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夫人,看老爷这幅情形,会不会…会不会是中了邪?”下人吞吞吐吐道。
“中邪?”夫人惊愕道,转念一想还真有可能,田蚡先前在宫中目睹命案,也许真是沾了邪灵回来也说不准,“快去请法师!”夫人随即吩咐道。
“铃铃铃…灵宝天尊,入我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道行高深的法师被请入丞相府,连着做了好几场法事,驱邪符咒贴满了整个府邸。几日过去,田蚡依然不见好转,每次醒来便惊恐大叫,不住地挥舞双手,似要赶走附在身上的妖邪。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丞相夫人又惊又怕,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