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真的很早就睡了!只知道睡着之前,郡主和薛二爷一直在喝酒……”
应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来变没了声音,只余小声的啜泣。
想不到那个人,居然是薛沛杒……叶沁渝似是顶住了一个炸雷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应儿,此事你可曾告诉他人?”
“回二夫人,奴婢不敢,从未曾告诉过其他人!”
“既是如此,今天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这些事万一传到薛大人耳朵里,你该知道有何后果。”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
叶沁渝摆摆手,放走了应儿后向心言说道,“此事先不要告诉淳樾,不管他与郡主有否感情,但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我怕他一时气急,会出乱子。”
“心言明白……”
又过了一段时日,大业国与羁縻州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据闻已经有部分部落撕毁了朝廷的恩封诏书,烧毁了皇帝御赐的官服官印,摆明就是不认大业这个宗主国了。两军万一开战,朝廷为避免敌军拿到冶炼武器的铸铁,必然一刀切禁止铸铁出口,届时不仅是羁縻州拿不到铸铁,连与争端无关的南诏、真腊、新罗、扶桑等国也会断货。
叶沁渝想趁大业还没限制铸铁销售之时大量购入铸铁,再利用泰祥兴的船只运输到关南道。韦知雨知道关南道与南诏国之间的商路,通过商路把铸铁运输到南诏国,以南诏国商号的名义储藏。一旦铸铁被禁,价格必然飞涨,届时再以南诏国商号的名义出售给真腊、新罗等国,必能大赚一笔。
但是真要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
大业国实行严格的盐铁专营制度,食盐和铸铁的售卖只有官家一道门路。尤其是铸铁,朝廷为防止百姓起事,是严格限制流入民间的,泰祥兴如果不想用旁门左道的办法从朝廷的盐铁司拿到货源,就只能收集民间存货。
泰祥兴为了积聚铸铁,几乎是拼尽了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家当,通过几级,总计数十家中间商收集物资。不仅如此,还动用了薛成仁的势力,将荆阳发展成物资聚集地,然后在荆阳直接装船,沿长江运入关南道。
如此大规模的调度一着不慎便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囤积起来的铸铁本来打的是律例的擦边球。万一被发现,朝廷必然会当即下达禁运令,届时一斤铸铁都运不出去,只能留在大业国贬值。因此泰祥兴必须谨小慎微,叶沁渝为保万一,特派掌柜易如海到荆阳坐镇,她在背后调度。
有了这笔钱,泰祥兴的航运船队必能恢复至熙和兴的规模,如此一来,那些被薛汇槿抢走的,淳樾就有资本再抢回来了……为了他,再难也要挺过去。
最近为了铸铁一事,叶沁渝忙得焦头烂额,仪安与薛沛杒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根本就没时间去想。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安排好,航船起锚,他又开始担心韦知雨和叶赐准能不能把这么大批量的铸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输出境,一连好些天都吃不下睡不着。
好不容易眯了一会眼,仪安却要临盆了……
这个孩子挺不省心,把他娘从中午折腾到深夜都还没消停。
叶沁渝有些害怕,毕竟她从未生育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听安胎大夫和稳婆的。
夜晚时分,秋雨渐起,萧索中更添了一段凄厉。看着忙进忙出的众人,叶沁渝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想来仪安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所幸还有个哥哥相依为命,只是现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也没了,还嫁了一个对她毫无感情的夫婿……想到这里,叶沁渝鼓起勇气,不顾心言劝阻进了产房。
仪安已经毫无力气,奄奄一息,连叶沁渝来到床边也无力扭头去看。
“郡主,希望你再坚持一会,我去请大夫……”
“呵……看李大夫的架势,应该是洛安一地的名医了吧……他都无法,看来是天要绝我们母子……”
叶沁渝鼻尖一酸,“你再坚持半个时辰,我去请一位退隐在洛安的御医张敬时……”
说完她转身就走,仪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喊住了她,“叶沁渝!”
叶沁渝回过身去,再次回到她床边,怔怔地看着她。
仪安慢慢拉住叶沁渝的手,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她说道,“应儿的事……我知道了……如果我有不测,一定要保住孩子,然后……帮我……把他带到他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