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怎么了?”曹操忍不住怒喝一声,顿时把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过他陡然觉得这些事情让天子及公卿听见不妥,于是脸色铁青的朝身边文武属官使个眼色,匆匆带领刘平程昱荀攸郭嘉等出了胡老三的院落,来到远处站定。
枣祗等一众屯田官吏看着曹操脸色难看,心里知道恐怕要坏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曹操问那侍从。
“刚刚得到消息,各郡县流民均出现大量外逃,有些地方十已去二三,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当地守军拦也拦不过来,恐长此下去,所招募流民就要逃光了。”
那侍从低着头小声回答,不敢碰触曹操的眼神。
“流民为何要逃?”曹操强压住内心无比愤怒,要是所招募的流民都跑光了,这屯田之策岂不成了一锤子买卖,空有那么多土地,又有什么用?
那侍从小声答道:“据所抓获流民供述,屯田所产粮食按照官六民四分成,他们青壮固然能养活,但其一家老小都要全部饿死,所以粮食一分到手之后,他们大部分人都要携家带口逃往荆襄或者蜀地。”
曹操沉默片刻,突然转身冷眼看向枣祗,沉声道:“犹记得,你枣祗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过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现在这乱子你该如何处置?”
刚才那侍从的话,听得枣祗早已浑身发冷,敢情问题出在他所制定的分成比例上,又听曹操如此厉声发问,这黑锅他可背不起。
枣祗赶紧可怜兮兮的抱拳辩解道:“当初这分成,也曾得曹司空您许可啊,下官这么做,都是为了能为曹氏多筹措一些军粮着想啊。
毕竟粮食产出有限,若是给百姓的多,军粮便要减少了。”
“你”曹操顿时被噎住,当初刘平大闹屯田官署,断言将来会出乱子,他也曾把枣祗叫过来训斥了一通。
不过枣祗当时辩言,曹氏五万大军在左,即使流民不满,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曹操为了能够多筹措军粮,也就默认了枣祗的做法。
可是万万没想到,流民固然不敢反抗,但都长着两条腿,要是不满,都能跑啊。
只是他当初既然已经默认这分成比例,如今出了事,他总不能不担责任,全都推到下属身上,故而被枣祗顶的哑口无言。
“这话说的欠妥当吧,”程昱在旁边接口道:“同样是屯田,为何平公子所管籍田便无人外逃?
且为籍田收获,还要大于你所辖处。”
“正是,这你该作何解释?”曹操怒不可遏,瞪眼看着枣祗。
这厮不止不肯认错,还把责任推到他头上,着实可恨。
“这这”枣祗嗫喏着道:“下官也没料到,平公子所管籍田,收成会如此之高啊。”
曹操冷冷的哼了一声,换了一副和缓的口气对旁边的刘平道:“平儿去叫几户流民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诺!”刘平应了一声。
不多时,就把胡老三以及其他几乎流民叫到了曹操跟前。
“你们可有外逃的打算?”曹操当头问道。
“外逃?我等为何要外逃?”胡老三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虽然不认识曹操,但却认识刘平这个籍田令。
看刘平都对曹操恭恭敬敬,想来那是个更大的官。
“今年草民家收成五囤粮,交给官府两囤,还剩三囤,草民家老老少少不过五口人,无论如何也是吃不完的,天下还有哪里比刘使君辖下籍田更好的地方,刘使君就算是赶,草民也不能走啊。”
胡老三着急的说着。
“那我问你,你平常是如何耕种的,为何产量如此之高,可有什么秘方?”曹操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道。
“哪有什么秘方,”胡老三摇摇头:“不过是上心不上心罢了。
当初刘使君仁德,与草民等签订了百年契约,相当于就是把土地白白送给草民了啊,自己家的土地岂能不好好耕种?
草民一家老老少少,均恨不得住在田地里,一棵苗一棵苗的照料,如此才能有这些收成。
使君可随便问一问,咱们籍田上的百姓都是这么耕种的。”
边上几个流民也附和道:“正是正是,其实胡三哥还是有些发懒了,我们可是真真正正在田地里搭建了草棚,每天只睡三四个时辰,只要醒来便侍弄土地。”
“刘使君白给咱们这么多土地,虽然十之四成要交给官府,但十之六成总归是自己的吧,咱们要是还饿肚子,对得起刘使君的仁德么?”
“刘使君鼓励大家开荒,每家均开出三五亩的土地,那就足够养活一口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要么是在感恩刘平,要么是在诉说耕种如何细心,不过这听起来有些炫耀的成分。
郭嘉荀攸等一众谋士听了,不禁互相点点头,对刘平的屯田之策大为叹服,他们这些都是职业谋士,平常出谋划策,琢磨人心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让他们管理民政却非其所长。
眼见刘平虽然什么都没做,只靠一纸契约便让治下流民披肝沥胆的耕种,还顺手能收获无数民心,但是他们也清楚,设计出那种契约,这中间包含着何等的深谋远虑。
只是他们不清楚的事,刘平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借鉴了后世已经成熟的做法罢了。
这时候曹操指着枣祗怒骂道:“你兴师动众,动用如此多官吏管理流民,管来管去不止把流民都给管跑了,收成还不如平儿的无为而治,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曹操越说越气,要不是看在枣祗自打他一起兵就跟随,早就一剑砍过去了。
“当初平儿早就跟你提醒,你这等做法会出乱子,你却当成耳边风,还对我言之凿凿,如今果然应了平儿之言,闹成这般田地,你要如何收场?”
枣祗低着头,满肚子的苦水,但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得不服气,只得躬身道:“下官下官知错,对于屯田一事,下官的确不如平公子,可是错已铸成,下官自愿领罪。”
程昱在旁边对曹操道:“司空,现在治他罪也于事无补,好在有平公子现成先例在这里摆着,不如这兖豫二州屯田就由平公子主导,或许还可挽回。”
曹操沉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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