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韩十一刚刚赶到章州。二皇子正与王丞相密谈如何挽回局面,听说韩家世子亲自前来,猜不出五皇子派了这个心腹来是唱的哪出戏,合计一番,便在临时的营帐内设宴款待了韩十一。
韩十一对着一桌山珍海味,心说我们那边都饿着肚子同百姓一起喝薄粥,你们到是享受的很。面上也不遮掩,提起筷子便吃,连连对二皇子夸张地致谢,“还是二殿下出手大方!五殿下每日里只给我们清粥,小菜都要抢才有!”
此话却是明褒实贬,二皇子你在这里大吃大喝,五皇子我们却吃得与灾民无异。
二皇子自然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可人家又没明说,他又不好发作,只得解释道:“我们平时也简素的很,这些不过是破例招待你。世子将门之后,又是五弟的左膀右臂,本王岂能慢待?”
人家既然这么说了,韩世子也不好再找麻烦,将提醒二皇子等人灾后防疫的事情讲了。二皇子虽然表面应下了,心里却不认为五皇子会这么好心提醒他,其中必有内幕。
韩世子无暇去管二皇子内心所想,她此次前来是为了章州百姓,当天便带着人去落实各项防疫措施了。
章州虽然灾情较历城轻些,然而二皇子手下官员习惯了从中渔利,赈灾款自然也没放过,一层层盘剥下来,到了百姓手里的东西就十分有限了。被困在洪水中的百姓被救出来的极少,街边时有饿倒饿死的百姓,官兵也只是即刻拖走埋了便罢。二皇子的人却只有表面上配合,韩十一命人寻防疫的草药大锅熬了分发给灾民喝,管事的人也以草药数量庞大一时难以凑齐为由拖延。
韩十一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准备回京将防疫的重要性上报朝廷。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那天,章州北的甜井村果然爆发了瘟疫。
韩十一连忙赶去甜井村。村里百姓病倒了十几人,高热,咳嗽,严重者已昏迷不醒。跟来的医官只草草检查了病人便咬定这是瘟疫,用布条堵住自己口鼻急匆匆地离开了。
韩十一和她从历城带过去的人留在疫区救助灾民,然而缺医少药,病倒的人越来越多。
二皇子开始担心疫情被朝廷得知,影响他赈灾的成绩,瞒着不向朝廷汇报。见疫情有蔓延的趋势,又恐事情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王丞相这些日子也甚是煎熬,对优柔寡断的二皇子很是失望。然而又不能不帮他拿主意,“殿下勿要惊慌,现在爆发疫情的还只有一个村子,不如火速封锁村子,放火烧村。”
二皇子惊讶的望了王丞相, “恐有不妥吧?父皇最是爱民如子,若知我放火烧村……”
王丞相放下茶盏,“做大事者,何拘小节!只要消息不传出去,圣上如何得知?”
二皇子着急道:“如何能不传出去?韩十一还在疫区!”
王丞相怒其不争地望了二皇子一眼,冷声道:“那便一并处理了他,以绝后患!”
此时甜井村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命运,还寄希望于官府派来的人能治好他们。韩十一命人将发病的几十村民集中在几处受损不大的房子内集中照顾,然而却没有一人好转。她只得派铜钱回历城去请林包子来。铜钱本不肯在这时离开他家世子,然而去历城搬救兵这样的事又信不过别人,只得急匆匆上路了,恨不得即刻赶回来。
就在铜钱出村后半个时辰,官兵包围了甜井村,不准任何人出入。
韩十一还不知这个消息,她还在病舍里照顾病人,叮嘱村民只可喝烧开的热水,然而村民却抱怨没有吃的没有药材,喝热水治不了病,对韩十一并不怎么信服。
韩十一正无计可施,抬头却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见到韩十一,怯生生地停住脚步。
韩十一对她笑着招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甜妞儿。”小女孩鼓足勇气向前挪了几步,大眼睛祈求地望着韩十一,“大人,救救我哥哥……”
“你哥哥?他在哪?”
“哥哥病了,在外面。”甜妞儿说着便哭起来。
韩十一取出帕子,俯身帮甜妞儿擦脸上的泪,却将一张小脏脸擦得更花了。柔声道:“不要哭了,带我去见你哥哥吧。”
甜妞儿闻言,迅速跑出门去,向着断墙后的瓦砾深处走去。
靠近村口的废墟边,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虚弱地躺在稻草铺的地上。男孩很瘦,皮肤青白,嘴唇发紫,已陷入昏迷。
“哥哥,哥哥,你醒醒啊,大人来救你了!”甜妞儿推了推昏迷的男孩,男孩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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