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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睛莲楼内快暗下来的时候,外面传来阿归的声音,“爷!小的是阿归!救兵来了!”
顿时,睛莲楼内欢呼一片。
但所有人都没有动,而是等着朱子健的指示。
朱子健轻轻一点头。
然后,桌椅迅速被移开,门窗全部打开,睛莲楼内,终于迎来了一丝新鲜的空气。
一个身影快速蹿了进来。
有人大喝一声,“大胆!”
“无妨!”另一道圆润空灵的声音,有些耳熟。
进来的人是阿归,他跑到夜九歌身边,将他上下左右通通看了一圈,见他安然无恙后,才将脸扭向一边,重重哼了一声。
看样子,他对当初夜九歌让他去金都搬救兵,而夜九歌只身犯险的事情,很不满!
门口站着一名男子,半透明的肌肤,绝美如画的眉眼,身材修长,穿着皇室特有的金色服饰,衬得整个人清贵非凡。
“大胆!见到秦王殿下还不跪下!”
秦王殿下?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男子,便是前些日子寻回的前朝太子,如今被封为秦王的风澈!
“见过秦王殿下!”
睛莲楼里哗啦啦跪了一地,个个心里激动不已,没想到居然是秦王殿下亲自带兵前来营救他们!
“各位快快请起,无须多礼!”风澈连忙弯身,亲手扶起跪在离他最近的一人后,又伸手扶向另一人。
众人被他礼贤下士的态度感动,齐齐道谢:“谢谢秦王殿下!”
风澈面露惭愧,“诸位这么说,实在是折煞本王,都是我皇室治下无方,让远道而来的诸位,担惊受怕!”
人群中有人道:“秦王殿下刚刚回宫,对这朝廷之事并不了解,我等明白,请殿下不必自责!”
“多谢诸位的体谅!”风澈微笑道:“本王已安排人包下附近的客栈,为了以防万一,请各位今晚先入住客栈,明日再离去!”
“谢秦王殿下!”众人刚刚经历一番生死,此时仍心有余悸,风澈如此安排,无疑甚得人心!
风澈的眼神,瞟向晴莲楼内,见到他没有下跪的几人。
夜九歌拱手道:“谢秦王殿下,在下几人,就不劳秦王殿下费心,先告辞了!”
莫安生不知道他所说的几人,包含了哪几人,不过她心里却十分笃定,她应该被包含在了那几人里面。
“今日之事说来,九爷功劳最大,若不是九爷及时派人来报,后果不堪设想!”风澈微笑道:“过两日本王回金都后,定将九爷功劳报与皇叔!”
夜九歌淡淡道:“在下过几日有事离开钱陵,下次再来不知何年何月,功劳之事,不提也罢!”
这么大的功劳也不要,这人是不是傻呀?不止晴莲楼内不少人这样想,跟着风澈一起来的官兵,同样如此想!
既然他当着所有人面拒绝了,风澈也不再执着,眸光转向莫安生:“莫公子,不如同本王一起去客栈!”
不等莫安生拒绝,夜九歌直接道:“不用了,阿安是在下的结义兄弟,她的安危,自有在下相护!”
风澈没有看他,冰凉的眼珠子定定看着莫安生,似乎她不亲口表态,决不罢休。
夜九歌的眼神在同一刻,移向莫安生,桃花眼微微眯起,里面闪着,只有莫安生才能感觉到的危险光芒。
莫安生如芒在背,硬着头皮拱手道:“多谢秦王殿下关心,在下随九哥一起离去便可!”
风澈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面露不豫,他轻轻一笑,如沐春风,“既如此,本王先告辞了!莫公子以后若有事,可随时来找本王!”
这个承诺可不小啊!不少人羡慕地看向莫安生。
莫安生微笑道:“谢谢秦王殿下厚爱!”
晴莲楼的大部分人,随着风澈一起离去了。
临走前,均走到莫安生、夜九歌、朱子健、夏三音面前一一告别,表达感激之情,并表示此事平息后,定会另寻合适的机会,专程上门表示感谢。
所有人离开后,莫安生对一旁的封岚道:“封女侠,咱们走吧!”
然后转身想跟夜九歌道谢告别,却见他桃花眼一闪,不阴不阳道:“阿安,什么时候和秦王殿下这般亲近了?”
莫名其妙的语气,让莫安生心里的感动瞬间消散不少,她挤出笑容:“九哥,莫安今早可受了不少非议!”
一旁的朱子健闻言,大咳几声,示意她别说了。
莫安生不理他的暗示,直接对夜九歌道:“坊间传闻,我莫氏兄妹均是九爷的玩物!”
“哪里传来的混账话!”夜九歌勃然大怒,“为何会出此谣言?”
莫安生似笑非笑道:“九哥忘了前两天发生的事吗?”
夜九歌摸摸鼻子,咳了一声:“那个,九哥不就是帮你和阿兮去把把关,哪是外界传的那么不堪?”
“九哥,莫安先走了。”莫安生白他一眼,向封岚一使眼色,离开了。
出了晴莲楼没走多远,封岚突然靠近莫安生,“阿安,有人在跟踪咱们!”
“几个人?”
“一个!”
“那咱们将他诱出来!”
“好!”
两人小声嘀咕一阵后,封岚突然大声道:“阿安,你先走,我去买点东西。”
“好,我回去莫宅等你!”
两人分道扬镳,莫安生没有功夫在身,不知道那人是跟着她,还是跟着封岚,只将吹箭和迷药悄悄藏在手心,全身关注,以防万一。
不一会,后面传来封岚的怒吼声:“打死你个小贼!”
她出手极快,那人躲避不及,被打个正着,“哎哟”一声痛叫。
声音十分熟悉。
封岚立马停了手,莫安生马上奔过去。
那人边揉脸上的伤,边抱怨道:“小师姑,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吗?而且还专挑脸打,万一破了相怎么办?”
封岚吐吐舌头,“谁叫你偷偷跟在咱们身后,又不现身,我不是把你当成賊了吗?”
说完一伸手,“来,阿年,松手,让小师姑瞧瞧!”
跟在她们身后的,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陆辰年。
“阿年,你没事吧?你什么时候来的钱陵?”此时已走到两人面前的莫安生问道。
陆辰年揉着脸,露出一脸苦相,“有事!本少爷本来打算以后靠脸吃饭的,这下肯定不成了!”
封岚哈哈大笑,“放心放心,小师姑会想尽办法,保你无恙,以后还是能靠脸吃饭!”
“小师姑,你说话可要算数,要是回复不了,我可要赖你一辈子!”
“成,成!”封岚笑得豪爽:“到时候我带你回麒麟山,和师傅大师哥二师哥小师哥,咱们一起生活。”
她看向正一脸温柔看着他们的莫安生,“最好阿安也一起来!”
“那天和呢?大牛哥呢?小花呢?吕大哥呢?”
封岚搔搔头,“除了吕小云,要不咱们全都去!”
“小师姑,这样多麻烦,还不如直接让师祖和二师伯下山来钱陵莫宅,省事多了!”
“对哦,”封岚一拍脑袋,然后摸摸陆辰年的头,哈哈笑道:“咱们阿年可真聪明!”
莫安生静静地听着两人半真心半打趣的话,面上神情愈发温柔。
这样的谈话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很快,三人陷入沉默。
没有人出声,陆辰年主动回答莫安生先前的问题,“今天九爷身边的阿归去金都求救的时候,被我的小厮阿金无意看到了,他回来告诉我钱陵出了事,我担心你们有事,便留了封书信,跟在官兵后面一起来了。”
陆辰年说完后,抬眼看了一眼莫安生和封岚,又迅速低下,“我的身世,你们都知道了吧?”
莫安生轻轻嗯了一声。
封岚道:“阿安说,你是阿年,是咱们的朋友阿年!”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却让陆辰年迅速红了眼眶。
他垂着头,不让她们看到他面上的表情。
自从他的身世曝光后,爹娘还是爹娘,兄嫂还是兄嫂,一切好似跟以前一样,然而他还是从中品出了不一样。
原来那个家里,只有他是唯一的不知情者,爹娘兄长对他没有底线的宠爱,其实是对他身份的敬畏。
那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传闻未传开时,家里逼着他们避着他,在传闻传开且证实后,家里逼着他们必须同以前一样。
可怎么可能回得到从前?以前大家想聚就聚,不想聚就不聚,现在的相聚变成了一种强迫式的应酬。
去了两次后,他再也不敢去了。
甚至不敢来钱陵,害怕那些让他上了心的朋友,会同金都的那些公子哥们一样,言不由衷。
如今封岚的话,彻底打消了他的担忧。
封岚突然贼兮兮地凑到陆辰年脸边,贱贱地道:“阿年,你不会是被我感动得哭了吗?”
陆辰年双脸涨得通红,被说破心事的他,脑羞成怒:“小师姑!我要告诉阿远师傅,说你欺负我!”
“你阿远师傅最疼我了,才不会帮你!”封岚冲他做个鬼脸,而后可惜道:“不过小师哥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去哪了?”陆辰年惊讶道,本想说为什么没有通知他,想着应该是他身世曝光之后的事,咽了回去。
封岚朝莫安生一呶嘴,“这个只有阿安知道,你问她!”
莫安生道:“彭大哥和阿远,都帮我去办事了,暂时没那么快回来。”
陆辰年颇有些失望,他想着既然来了,就跟小胖子学几天功夫,让他指点指点。
“阿年,”封岚大气一拍陆辰年肩膀,“要是功夫上的问题,你师傅不在,可以问你小师姑我啊!
咱们麒麟山上,除了你师傅,功夫最高的可是我了!”
“那先谢过小师姑了。”
“不用客气,你是我师侄,不教你教谁?”封岚笑眯眯道。
“小师姑,我有个问题,憋了好久,你能不能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明明年岁比阿远师傅大,为何要喊他小师哥?”
“我小的时候,可没少为这个问题跟师傅闹过,师傅说在麒麟山上的排名,不按年纪,按入他门下的先后。
我不肯,后来师傅没法,便对我说,如果我打得过小师哥,就让我做师姐。
结果,我跟他打了足足五年,没赢过一次,后来,我就死心了,反正也喊习惯了。
而且,我发现做小师妹有个好处:有什么吃的好玩的,我一说我是小师妹,师哥们都会让着我!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
——
金都秦王府。
书房里的风澈,第一次怒不可遏。
他对着跪在他面前的七八人,厉声道:“为什么安排的流民,会变成了贼子?”
领头的一名男子道:“回王爷,是属下失职!属下按照吩咐,将北地流民引到钱陵,并派人暗中诱导他们,在五国商会新任副会长宴客庆祝的这天,控制府衙,包围睛莲楼,逼各商行交赎金,然后属下找机会通知王爷,让王爷您派兵来救,以此拉拢五国商会中人!
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所以属下并没有特意去留意流民的变动,让人钻了漏洞,将计就计,杀了流民,换成真正的盗匪,坏了王爷的好事!属下难辞其咎,请王爷责罚!”
风澈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识破了本王的计谋?将计就计?”
“属下安排好来金都报信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到现在仍不知踪影,小的猜测其已经遇害。
而据前来报案的人描述,他们在离开钱陵的途中,发现大量流民的尸体,察觉有异,返回钱陵时知道出了事,才来金都报案搬救兵!
这样短短几日内,神不知鬼不觉将几百流民在钱陵城内杀害,偷偷运出到钱陵城外约十里的地方,绝非盗匪一方可以完成!”
“朝中有人在配合!”风澈面色铁青,“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跪在地上的人,应该是同样的想法,垂着头没有出声。
“速查!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与本王作对!”
“是,王爷!”
——
围攻睛莲楼的贼人,快速出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去。
只有被毁坏的南街,还有受伤的人,显示着他们来过的痕迹。
曾经钱陵最繁华的南街,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条死街。
没有一间商户开门,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漫开飞扬的祭拜用的元宝蜡烛,和燃烬的香灰。
风一吹,香灰飞起,整个南街灰蒙蒙的,与其他地方恍如两个世界。
睛莲楼也被迫关了门,听说吴老板愿意低价转让,没有一个人敢接手。
不少人惋惜不已。
莫安生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一动,唤来了吕小云,让他去打听南街现在的情况。
很快,吕小云带回了消息,所有南街商铺老板,均在寻找合适的买家,愿意低价出让。
“吕大哥!”莫安生果断道:“立马将咱们能调动的现银全部拿出来,去买南街的商铺,包括睛莲楼,有多少买多少,若是银子不够,我去找人借!”
吕小云的办事效率迅速异常,第二天中午,一大摞商铺房产,就摆在了莫安生面前。
“这么多?”莫安生吃了一惊,“多少银子?”
“全部五十家,包括睛莲楼,总共花了十万两银子!”吕小云面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才十万两?”莫安生咋舌。
要知道这南街之前的铺位,要想买下来,一间最少万两起,听说睛莲楼,之前有人曾开出五十万两的价钱!
“是,所有人都急着脱手!认为不吉利,再拖下去,就会变成一条真正的死街,一文不值!”
“非常好!”莫安生赞道,然后拿出一张手画的纸,“按照上面所画的颜色样式,立马找人按样修葺,越快完工越好!”
吕小云接过一看,激动道:“是!如果只修葺外面,按咱们现在的能力,两天就能完工!”
莫安生满意笑道:“吕大哥,辛苦你了!”
——
另一边,夜九歌在第二天的时候,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爷,爷,大明国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阿归举着小纸条,兴奋地朝夜九歌房间跑去。
“快,拿来看看!”好听的声音,同样带着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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