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盯着那玉看了一会儿,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深情款款地说,“这是我逍遥门历代掌门夫人之物——鸾玉。”
月谣的目光猛地亮了一下,就像夜空中陡然出现的火流星,但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温和,好像夜幕星光一样生辉,一下子叫她心底涌出无限情绪,既甜蜜得狠了,却又因自己一时无法与他成婚而感到愧疚。
姬桓轻抚她的脸颊,微微一笑:“戴上此玉,你便是我的夫人,虽未成礼,却生生世世都将是逍遥门的掌门夫人、是我的夫人。”他站起来,俯下身捧住她的脸颊,轻轻在她唇畔落下一吻,低语柔情,“我从未觉得与你一起是如此美妙之事,时至如今,只遗憾过去未曾好好待你。我知你朝堂斗争波云诡谲……我愿意等你。”
月谣垂着眼,向来刚毅坚强的脸上写满了愧色。
“我……自然是愿意和你成婚,可……”千言万语反而不知该如何说了,她低叹一口气,抱住他的脖子低声说,“罢了,你能明白便好,虽不能和你成婚,可你也知道,我这心里只有你。”
姬桓笑起来,微微的热气喷在她的脸颊后方,贴着她的脖子犹如羽毛般轻轻擦过。
“你若觉得对不住我,日后无论晨时还是夜里,少些公务干扰,多陪陪我。春日苦短,当不负美意。”
月谣侧目看了他一眼,眼角飞掠一层羞意,却被很好地掩藏住。
也不知他这个一向清冷的掌门人最近是怎么了,竟如此开窍,仿佛街头小说摊子上那些个书里写着的破落书生一样,叫人羞恼的话一筐筐地说。
她推了他一把,转过身去拿起梳子欲挽发,却对着镜子里那一头乌黑长发,完全无从下手。这才想起来整整二十多年,自己从未梳过那些闺门女子的发式,如今就算得了一头美丽的玉饰,也不知该如何挽发。
姬桓笑了一声,拿过梳子走到她的身
后,轻轻一梳便到底。他是男子,却似乎很熟练闺中梳妆,与月谣这个女子相比,反倒显得她笨手笨脚。
窗外细风如柳,绵绵麻麻地吹入房中,浸润人的四肢百骸,温柔而又甜蜜,似要将人彻底浸溺过去……
燕离大婚,小小的府邸内贴红挂彩,虽早三天开始准备,可临到成婚当日,还是忙成一团。
月谣一身烟绯色的大袖长裙,腰间配了一挂白玉禁步,长长的披帛拖曳在地,头上玉钗如华,气度不凡,好似某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因此当某一个仆从撞到她时,完全没有认出来,只以为是某个宾客,急忙将她往里引。
“我大哥在哪里?”
“不知小姐大哥是哪位?”
月谣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燕离!”
那人眼珠子一瞪,“……啊?!原来是云大人!我们大人等候多时了,您快请!”说罢手忙脚乱地带着她去找燕离。
燕离一身正红,满脸都洋溢着喜气,正由仆从们围着打扮,兴奋得像一个毛头小子。
月谣敲了敲门走进去,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月儿!?你这样真好看!早就该这样了!来来来,快坐,待会儿有你忙的。”
月谣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起来:“从未见大哥如此英俊,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燕离也笑:“辰时我就要出发去迎亲,届时还需要你坐镇府内,帮忙迎客。”
“我还是同大哥一起去迎亲吧!”
“这如何使得?”
“迎客使得,迎亲就不使得?”月谣走上前,帮他将腰间的禁步挂好,声音低了几分,“虽然明月性子好,但她的父母出身富贵,未必没有见高踩低之心,他们虽看中你是新贵,但我若与你一同去,更增加你这个女婿的分量,日后他们更加不敢轻视你。”
燕离微微敛了笑意,觉得十分有道理,便不再推拒。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姬桓身上,点头致意,微微一笑,道:“姬掌门,请随意坐,莫要客气。”转念一想,忽然问月谣,“日后我是不是要改口喊姬掌门妹夫了?”
月谣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带子狠狠一束,惹得他嗷地叫出声,连连喊疼。
“时候不早了,大哥快出发吧!”
这一身女装虽惊艳美丽,但到了马前,月谣才知有多麻烦,这一层又一层的裙摆厚重复杂不说,还长长地拖在身后,十分不方便。
她将外衣一脱,挂在臂间,裙裾由小厮拖着,利落地上了马。风起,吹得丝质裙尾飞扬,宛如谁家院落花雨纷纷,盖不住一墙嬿婉好情。
“月儿!你该多穿穿这样的衣裳。”
燕离策马在前头,回头冲她一笑,月谣眉眼亦是带着马蹄踏春般的笑意,回敬道:“若是大哥喜欢,也叫嫂子多穿穿这样的衣裳可好?”
燕离哈哈大笑起来,迎亲车队一路敲锣鸣鼓,浩浩荡荡地朝着白府开去。
吉时将至,白府内却乱成一锅粥,白夫人和一干喜婆围着明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好言相劝,“我的祖宗诶!这新郎都快到了!你又闹什么?!快穿上喜袍吧!就当做娘的求求你了!”
明月双目垂泪,哭得梨花带雨,“求我?娘又何须求我!?将我关在这个闺房里到死好了!您不是爱用药吗?就用药把我药死好了!”
白夫人气得跺脚,“娘都是为你好啊!你怎么还不死心!”她咬着牙低声道,“你惦记的人早就娶了好几房夫人了!哪里会管你的死活!”
一个丫鬟提着裙子从外面飞快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夫人!”
“大喜的日子,胡说什么!”
丫鬟满头是汗,“新郎提前到了!”白夫人啊了一声,又听她说,“左司马大人也到了!老爷已经出去迎了,小姐快些准备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