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兰目光一厉,手指飞快地动起来,隔空凌厉地一指,姚池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那么一头栽倒在地。血珠化成的细线顿时走珠一般掉落在地,留下一条细细的血流。
她走到门口,深深吸一口气,从胸口取出一个精巧的瓷瓶打开,一股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那是姚麟趾和姚圣羽的鲜血,是打开咒印的引子。
她虽然不是研究咒术的奇才,但从小浸淫此道,再复杂的咒术,多背几遍也能拿来临时抱佛脚。
一条细细的血线在她和门之间牵引着,不同于姚池方才温和的碰撞,血珠在一碰到门前的咒印时就飞快地朝着周围散开去,好像空气中有一道看不见模子,引着血珠隔空画出一道巨大的咒印。
那是一个整整六十四边的巨大印记,随着越来越完整,整个印记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最后无声地撞向了紧闭的门。
姚云兰喃喃低语,说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像是夏日窗外的虫鸣,又像上古秘族不外传的咒语。
六十四边印以门为中心,快速朝着周围扩散开去,无数个巨大的咒印将整个阁楼都包裹在一片金光之下。在一片低沉的轰轰声,紧闭的阁楼小门终于一点点打开了……
姚云兰满头是汗,嘴唇苍白,目光死死地盯着缓慢打开的门,直到门彻底洞开才停止念咒,她慢慢地捂着心口,过度消耗体力令她整个人胸口剧烈发痛,几乎寸步难行,因此不得不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
空气中骤然传来一声破空之音,在这个全封闭的阁楼里显得非常明显,她猝然回头,然而还不及看清楚,胸口猛地一凉一
痛,一柄长剑闪着凛冽的寒光彻底贯穿了她的胸口……她愕然看着血就像喷涌的泉水一样扑出来,就像她的生命之泉,飞快地抽离了她的身体。她更用力地睁大着,想看清楚慢慢走过来的人到底是谁,然而视线很快模糊起来,最终失去了意识。
月谣走到她面前,一剑抽出她的身体,此时的她已经咽了气,然而那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死于谁的手。
她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姚池,略一迟疑后,快步走进了阁楼。
随着天光大亮,一缕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缝洒落在地上,照出一室的尘埃和寂静。
这里太久没有人踏足了,所以尘埃遍布,一旦有空气涌动,灰尘立刻就漂浮起来。月谣掩着口鼻低咳两声,慢慢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房间,与其说这里是一个藏书间,不如说是一个简易的起居所。
桌椅床凳、文房四宝……该有的一样不少。
书桌就挨着窗户,晨光从窗户缝漏进来,照亮了这个本就不大的桌子,上面的摆设一览无遗。
月谣走过去,盯着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目光微微变了。原来双身城最神秘的咒术精华,不过区区四五本书籍而已。
转生咒、双身咒、半心咒、飞雪术……这些天底下最神秘、最强大的咒术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摆在自己以前,予取予得。
心底里犹如有一颗种子开始萌芽,顺着心脉爬上她的四肢、脑海,夹杂着无尽的欲望慢慢膨胀开来。
她伸出手去……
冰冷的雨点从纸伞上漏下来打湿在姚池手上,将她从混沌昏迷中一点点冷醒。她耷拉着眼皮迟疑地看着前方,只见人影涌动的前方,一场大火就像妖怪的怒吼一样包裹着八层鼓楼,咆哮着冲天而去。
她的意识有片刻的迟钝,一夕之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然而那只是很小的一瞬间,顷刻间她睁大了眼睛,从守卫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前方:“经阁……”
即便天上下着雨,也不能浇灭这场无妄之灾,这座屹立了几百年、经历了姚氏数次辉煌和没落的古老经阁,终于在一场大火中,摧枯拉朽地倒塌了。
“快救火啊!快救火!”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月谣被数个护卫围在中间,直直地看着大火吞灭经阁,虽有人提着水壶来来回回地救火,却无异于螳臂当车,半点用都没有。月谣似乎没想到姚池这么快就醒了,一把将她拦住,大声道:“火太大了!你别去送死!”
“半心咒!半心咒!”姚池满脸都是雨水,眼睛红红的,一心要扑到经阁里去,月谣差点拉不住她。
“来不及了!”
姚池顿时如糟了雷劈,整个人都呆住了,任由雨水从头顶流下,湿了脸颊、湿了发,有守卫上来想为她打伞,却被她一把拂开。她慢慢地跪了下去,掩面低低地哭起来,眼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月谣蹲下去,手搭在她的肩膀处,温声说道:“好了。不要绝望了,你不是说记得半心咒吗?即便没有书,你也一定可以成功的。”
回应她的只是姚池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