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个盘馨竹,她凭着刚才听到呼救声方位的记忆,引导着唐逸群和空军战士三穿两穿,穿过一片根本无路可走的荆棘丛,再顺着一条小溪流上溯一里多路,来到一座小石山前。奇了,沿小石山左侧转一道小弯,眼前忽地出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山洞,盘馨竹说这叫“穿岩”。她带着大家穿过这个很不起眼的“穿岩”,一出洞口,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千余亩宽的大山槽!天哪,唐逸群目瞪口呆了!简直是迷宫,不,是仙山中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世界!
盘馨竹带着他们绕过一块名叫“石童子”的大石柱,然后她割了几条青藤,绞成藤绳,教着搜救队员们如何用藤绳攀上陡峭的山壁。终于,他们到达出事地——饮马崖半山腰。
离搜救队三十多米的上方,一位身着牛仔套装的中年妇女昏厥在那里,她低垂的右手,还一滴一滴的顺着手指尖儿滴着血。显然,情况相当危急。空军搜救队的战士挺身作为人梯,让随队卫生员先上,岂知那盘馨竹竟有超强的攀爬能力,“哧溜溜”三攀两爬,借助藤绳抢先上到那位妇女的身边。
那是一个距饮马崖顶三丈多、距崖底十余丈的石台子,两棵手腕粗的百年老布荆树正好长在石台边的石缝中,挡住了失足坠落的妇女,如果直接摔下去,她早就没有命了。盘馨竹轻轻抱起那名妇女一看,右臂被尖利的石头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流着血。从她那又黑又脏的脸上分辨不出长相,但隐约可看出已脸色苍白。
那妇女突然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盘馨竹:“姑娘,什么名字?”
盘馨竹吓了一跳:“盘馨竹,清风寨的。”
那妇女眼一闭,似乎又昏死过去。盘馨竹连忙将已爬到石台边的随队卫生员一把拉了上来。经卫生员检查,那名妇女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无大碍。
空军搜救队真是了得,他们用专门救助担架将那妇女固定稳了,然后轻轻往崖下送。大家历尽千辛万苦,从原来的小溪流、穿岩折返,终于把那昏迷不醒的的中年妇女救下草坪的直升机旁。
唐逸群紧紧握着盘馨竹的手:“姑娘,谢谢你了。”她们互通了姓名,唐逸群叮嘱道,“馨竹小妹妹,这妇女坠崖坠得蹊跷,是好人是坏人我也拿不准。你回去的路上要多加小心,如果遇上她的同伙就及时通知我们。”
其实唐逸群很聪明,她的判断一点不错。在离她们不远的隐蔽处,总有一双怪异的眼睛窥视着唐逸群他们的一举一动。
直升机直接将妇女送往江永县人民医院抢救。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县医院就诊病人为数不多。
急救室内,医生经过多方检查,病人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就是昏迷不醒。包扎了坠崖妇女的右臂伤口,昏迷原因就是找不着,医生们束手无策,只好建议住院观察。
送那名妇女进入病房后,唐逸群和医生一同检查了病人身上的携带物,并没有找到能证明病人身份的任何物品,只是她的左右手都紧紧攥着。无奈,唐逸群嘱咐值班护士注意观察病人情况,自己则先到县城的家中休息。
就在唐逸群离开病房的刹那间,她的一个下意识回首,竟看到那妇女微微睁开眼睛,用十分神秘而诡谲的眼光迅速地瞟了自己一眼。她醒啦?唐逸群匆忙回到病床前:眼前的妇女还是昏迷着,并无半点动静。难道自己看花眼了?也许吧,人累了,精神从高度紧张中一下松弛下来,是容易产生幻觉的。
唐逸群送走了空军救护队,回到家中。
家里没人,儿子住校不在家,丈夫周其正又去了千家峒。唐逸群泡了一碗方便面,糊弄了一下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便仰面躺在床上。她睡不着,那女人诡谲的一眼老是在脑海里打转转。越想越不像是自己的幻觉,难道这坠崖女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太累了,迷迷糊糊的她终于睡着了……
周其正匆匆赶回大远乡。
他有两个“家”:一个是妻子唐逸群在大远乡的家,一个是自己在县发改委的家。本来平常就很少与妻子聚在一起,今天当然是他与妻子亲热的最佳时机,“小别胜新婚”嘛。岂知唐逸群不但到饮马崖救人,一救还救到县城去了!他连夜想往县城赶,苏必真拉住了他:“老同学,酒比女人爽神。来来来,老哥今夜豁出去了,陪你喝到天亮,喝到逸群回来,怎么样?”
“得了吧!我天天泡在酒里……”周其正故作神秘地附着苏必真的耳朵轻声道,“所以我的色瘾比酒瘾大,大得多得多。”
苏必真狠狠地擂了周其正一拳:“好小子!色瘾居然比酒瘾大,我看你当官当出鬼了。”
“玩笑,那是开玩笑。走,我请客你埋单,今夜我们酒瘾比色瘾大。”
两人放肆地大笑着,到乡里与政府挂钩的“常林酒家”炒了几个下酒菜,边开着带荤腥味的隐私玩笑,边喝起水酒来。
一直睡得不太安稳的唐逸群突然打了一个激凌,坐了起来。糟糕!八点一刻了。她急急忙忙起床赶到医院,得到的却是令她震惊的消息:坠崖妇女如人间蒸发般突然失踪了!
唐逸群立即配合县公安部门进行了细致的调查走访工作。
据医院值班人员说,清早五点半查房时,那名妇女还昏迷不醒,不过身体一切正常。七点二十一分再到病房检查时,人不见了;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反映,早上五点三十七分,两名青年男子到病房打了一转,俯下身子好象与那昏迷的女病人说了几句什么话,很快的三人便一同离开了病房,而且那女人是自己走着离开的;据医院大门目击者称,两男一女大约是在五点四十分出医院大门,上了一辆没有任何牌照的北京212型破旧吉普车,由一位高个子男人开车,一溜烟出了医院大门,向西走了。据说,高个子男青年显得很精明,而另一位矮个子男青年则比较笨拙、木纳;那位“逃医者”,则是一位中等身材的四十多岁的微胖女人。
这一切,引起了唐逸群的重视:神秘女人是谁?她到渺无人烟的饮马崖做什么?是谁跑到乡里求救?她那紧攥着的手莫非攥着什么秘密?她为何要假装昏迷而伺机开溜?又是谁用吉普车带走了她?一连串的问号,深深印在唐逸群心里。
可惜,人走了,车没牌照,失去了继续追查的线索。
唐逸群紧绷着的神经还未来得及放松,她突然想起丈夫周其正还在大远乡里等她,看看已近中午,她立即赶回乡里。
周其正和苏必真连喝带聊,直到凌晨两点多钟。苏乡长心里惦记着那位坠崖人的情况,还还得稳住周其正,喝酒的时候当然是多了个心眼儿。可怜的周其正就不同了,越烦越喝,越喝越带劲,最后瘫倒在餐桌旁,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哝着:“再、再来一碗……”
“别喝了,我们都醉了。”
“没、没醉。再来三斤也不醉!”
“嘘——逸群快回来了。”
“快回来?回来好,看老子怎么收拾她!”
“你打得过她?”
“打不过……我咬她!”
苏必真摇了摇头,将周其正背出了酒店。
唐逸群进家门第一眼看见的,是烂醉如泥的丈夫。
沙发上的周其正歪斜着头,身上披了件棉大衣,左手直直地伸着,嘴巴不时嘬几下,似乎在梦中还想讨酒喝。
唐逸群有点儿心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是在酒桌上认识的他,他在酒桌上帮助过她——读警校、安排工作。她爱他,源于他喝酒时那份豪放和爽快,在朋友们面前举起酒碗那一声响亮的“喝”!少女的心就这么稀里糊涂和他爽朗的酒性连在了一起。其实两人在外形上并不班配,周其正瘦小而机灵,唐逸群越长越健硕。都说“夫妻相,夫妻像”,婚后的唐逸群越来越像丈夫豪爽的性格。相比之下,妻子比丈夫更像一条汉子。如果说初恋时唐逸群是崇敬周其正,那么婚后则周其正惧内了。所谓“惧内”,不是说唐逸群仗着身强体健欺负周其正,相反妻子对丈夫是体贴入微的。问题在于唐逸群身上那股子正气,一旦增添了几分豪气,那便演变成威慑力,不得不让身为县发改委主任的他对妻子敬而远之。
唐逸群为丈夫加盖了一床毡子,轻手轻脚地将丈夫抱起,放到床上。
周其正醒了,他瞪了妻子一眼,翻了个身,回赠妻子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背影。
唐逸群歉意地笑了笑,冲来一杯蜂蜜水,要丈夫喝了解酒。还在生闷气的周其正手一挥,正巧将蜂蜜水挥泼下地。唐逸群那股子火爆脾气“噌”地窜上来了,她一把揪起周其正,圆睁双目,大喝一声:“给我捡起来!”
“少来这一套,我不是你的犯人。”
唐逸群二话不说,转身向门外走去。
周其正这下急了,真可谓是急中生智,他故作糊涂地叫了起来:“咿呀!谁个弄翻了杯子?洒得一地的水……等下老婆回来见了烦,我先收拾收拾。”
刚走到门口的唐逸群“扑哧”笑了,转身回来细心拾掇杯子碎片:“去去去,笨手笨脚的!”
周其正很信奉这世上是有《夫妻亲昵秘笈》的,酒醉时曾向朋友们透露,他得高人指点:夫妻矛盾要遵循“敌进我退”原则,?“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特灵!这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家伙趁妻子不注意,带着残存的一嘴酒气,在她那浑圆红润的脸蛋上狠狠地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