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春耕。
种的大多是祥瑞,玉米土豆红薯等,连康婆卖给怀玉的那十顷地,也都种上了玉米。
“那八座水碾真的好大,都是武德年间才新建的,都是五轮,能日碾谷三百石呢。”
陈润娘前些天,亲自到京外八水边上的这八碾都视察过了,非常满意。
“记得到雍州衙门补办手续,还有耕种灌溉用水量大的时候,就把水碾停一停,不要跟百姓抢水。”怀玉特别交待。
“停一日就要少碾三百石米呢。”
水碾的收益太高了,武家身为大地主,自家的粮食可以用自家的碾,碾谷磨面,这样经过加工后,拿到市场上售卖,就能多赚一笔。再则给附近乡民们加工,就算仅收取糠麸这些做为加工费用,但好处也不少。
武家现在养猪养牛,这些糠麸可是很好的饲料。
“规范经营,不要为一些小利,而被乡民们骂。”
朝廷对于水碾的建造和使用,是有一套严格规定的,因为水碾会影响水渠,导致渠道淤堵,甚至在需要用水的灌溉期,抢夺水源。
为保证水量带动碾轮,水碾房都需要建堰坝、斗门,尤其是在一些天旱水枯的时候,许多贵族豪强可不会管百姓田里需水,他们只管保证自己碾房能够不停,所以拦水不放,冲突一直很激烈。
故此建水碾得朝廷审批,甚至使用的时候有一些规定,到了灌溉期,要求停用碾房。
但权贵高官们总能无视规定,违规建立,违规使用,特别是京畿地区,越发如此,八水绕长安,这八水上,有无数水碾,如怀玉家三原的郑白渠上,多达百座。
全是贵族勋戚家和寺院的,根本管不了。
武家现在也有十几座水碾了,但他还是希望另唯利是图,搞的跟乡亲们关系紧张。
搞的矛盾大了,皇帝下诏给伱全拆了,损失的还是你,这事可不是没有,历朝都有过,对京畿的那些过滥的水碾,经常有大规模的拆除行动,拆拆建建,循环不止,此消彼涨。
“三原的庄园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樊玄符提到另一件事。
龙桥武氏老家,在樊玄符的建议下,修了一座坞堡,一个占地很大的院落,当初修的时候是觉得毕竟龙桥是老家。而樊玄符吃李三娘的醋,非要建个气派的庄园,跟李家的比比。
这庄园修建的事都是樊玄符在负责,武怀玉也没管过,这转眼都修好了,如今武氏一家子都在长安,永兴坊、宣阳坊的宅子都很大,甚至修德坊、怀远坊的别院也都不错。
“等天热些,咱们回龙桥新庄园避暑休闲,住段时间,”
“好,那我就让人把庄园再收拾一下,好好装饰装饰。”
龙桥武家如今发达了,甚至当初那个建在龙桥两边河岸坡上的小村子,也出了十几个军官了。
武家在清河乡也有三千多亩地,周边的白鹿塬、丰塬等还有两千多亩地,也算是三原的一方豪强,并不比李靖、韩仲良他们家差多少。
想当初他刚来的时候,连自己的一间窑洞都还没有,那时想的是在三原县衙兼个捉钱令史,然后自己打算在龙桥边修几孔窑洞,收点土产,进点百货,顺便跟过往商人卖点吃食提供住宿什么的,自己还能兼职做个乡村大夫。
还计划把三孔废弃窑洞修起来,当成自己的小院。
可这些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那三孔废窑也早修好,甚至还扩充成五孔,还填出了一个院坝,甚至还箍了石口。
如今连那坞堡庄园都已经修好了,可他却都好久没再回去过了,上次还是突厥入侵攻打龙桥,他带兵增援,跟尉迟老黑在那歼灭了五千突厥狼崽子,事后安抚赈济乡民。
当初的三原、池阳两县,也合并为一县。
“今年春雨水不错,估计今年会有个丰收。”
再过几月,夏收的糜子、谷子、小麦也要陆续成熟收获,经历去年关东大旱灾,今年百姓都份外的期盼能有个好收成。
陈润娘还在那里感叹年后,武家放走了那些关东饥民,接收他们在武家庄子上一个冬天,虽说也干了不少事,但如果能将他们留下来,成为武家的佃户,那就更好了。
可武怀玉最后还是放他们回关东老家,甚至临走还借给他们一笔钱粮做盘缠路费,虽然收获众多饥民们的万分感激,他们也承诺将来会还,但陈润娘她们都觉得这一走,以后可能都再不会见面了。
“嗯,也不知道这些饥民回乡后,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完成春耕,是否安定下来?”怀玉想到去年过的那么艰难的那群灾民,也不由的感叹。
希望今年朝廷的青苗贷,能够帮助到他们一点吧,至于说自己当初放他们回去,还借给他们每人一笔盘缠钱粮,这倒算不得什么了。本也没指望他们能还,到了武怀玉现在这种地位,做些善事也是必须的,那属于正常成本支出。
“对了,今后咱们家放贷借粮,利息要跟朝廷的常平社青苗贷一样,半年两分利,不计复利,息不过本。”
“那算来年息才四分,也太低了吧?如今长安的勋戚贵族,甚至寺院,哪家才止四分吧,不说两三倍利,但起码也是六分八分起啊。”
“按我说的做吧,朝廷已经开始整顿高利放贷这事了,我们没必要争那点利,”
反正武家的主要收入也不是靠放贷收息,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借着朝廷立法划线的机会,干脆降低点,这样也不算坏规矩,还能收些好名声。
九出十三归,也不及白糖、香料、茶酒的赢利,甚至养猪都不比这个差多少,更别说武家已经在跟豆卢怀让他们筹建钱庄,那个可比现在这种放贷强多了。
宰相放高利贷也不好听啊,尤其他还是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