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君念!
是威君念的声音。
赵楚持剑的手掌,比一百年的顽石,还要坚韧一百倍。
他斩威天海的决心,宛如鲸沉四万里海底,连苍天都不可能撼动。
可在神威皇庭。
赵楚却有一道软肋。
也是他唯一忌惮的人。
威君念!
这个尝尽了苦厄,喜欢着自己,却被自己欺骗的姑娘。
颤抖!
那双坚不可摧的手掌,微微颤抖着。
赵楚的剑,终于不再那么稳了。
……
金光与天际相连。
黄金光柱之内,出现了一截又一截的骨节,就如一条通往苍天的金色阶梯。
龙脉!
这庞大的金光,就是北界域的龙脉。
得龙脉者,得天下。
哪怕天赐宗轰破神威皇庭,却得不到龙脉,依旧不会被天道所承认。
如果这根龙脉被毁,那么北界域群龙无首,300年气运衰减,不可逆转。
300年后,新的龙脉,才会在天地中被云孕育而出。
龙脉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轰!
龙脉洒下金光中,一个盛装女子,一步一步踩着虚空,走到了半空。
元婴!
不知何时,威君念也突破了元婴。
她亲眼见证着曾经雄霸世界的皇庭坍塌,在绝望之下,终于突破。
“林东鼬,我是神威皇庭的太子,龙脉就在我体内。”
“你想要得到龙脉,可以,答应我,放过我的父皇。”
“或者,用你手中那柄诛仙屠神的剑,亲手杀了我!”
“龙脉,就在我的心脏里,你随时可以取走。但请先杀我,再杀我的父皇!”
金光之中,威君念秀发飞扬,绝美到令人窒息,似乎根本不是人间女子。
可在他吹弹可破的脸颊之上,却淌下了两行晶莹泪珠。
每一颗滴落在地的泪滴,都是一块碎片,都是一块少女心破碎之后的残缺。
威君念固执的擦去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
她远远看着赵楚,看着曾经那个在妖域救过自己命的林东鼬。
她在等一个答案。
“林东鼬,来吧!”
“如今的神威皇庭,已经彻底垮了。你可以诛皇祭天,只要杀了我这个太子,你功成名就,可名垂千古。”
“如果你觉得太子的身份,配不上你的剑,我可以现在就登基。”
“诛杀了神威的女帝,你可否能放过我父皇一命!”
这一刻,威君念娇小的身躯里,蕴含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庞大勇气。
她每个字,都宛如重鼓落锤,狠狠击打在人心最深处。
一个瘦弱的肩膀,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重担!
……
“君念……你……”
赵楚心已乱。
他的剑,已经丧失了杀气。
赵楚想解释。
他想将一切告诉威君念,告诉她,你眼前这个爹,居心叵测,将你娘亲囚禁了几十年。
他想告诉威君念,就是眼前这个禽兽,之前想直接吃了你。
他想告诉这个小姑娘,威天海换你的血,根本不是因为你有疾病,而是要害你娘!
但他不能!
太仓思曾经说过。
她一切的苦厄,千万不要告诉威君念。
这个孩子,已经足够可怜。
失去母亲的痛苦,经历一次足够了。
一朵洁净的百合花,应该在阳光下绽放欢笑,而不是浸泡在肮脏的仇恨里,逐渐迷失自己。
只要威天海不再迫害威君念,就一切顺其自然。
就让那一句娘亲已死,来粉饰的太平,让这个精灵的脸上,永远挂着开心的笑容。
赵楚答应过太仓思,不让威君念流泪。
今天,他食言了。
如果面对单纯的天赐少宗,哪怕将剑抵在威君念的脖子上,这个固执的小姑年,或许都不会惧怕。
但自己,偏偏是也是林东鼬。
赵楚从威君念的眼中,看到了天底下最复杂的情绪。
失望。
惊愕。
爱慕。
失落。
灰心。
无数的情绪,几乎是彻底摧垮了她的一切。
……
“林东鼬,你还不满意吗?”
“你想要的江山,我给你。你想要的名誉,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以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现在也一样!”
“他是我的亲爹,我怎么能见死不救。我承认,如今的你,已经天下无敌。可我也有我的坚持,如果是你爹,你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吗?”
见赵楚欲言又止,威君念娇躯颤抖着。
……
“龙脉在女太子手上,大家小心!”
“慢慢靠近,想办法先制服了女太子,一定要活捉!”
“突破元婴了,很棘手,看来要施展十齿禁天阵。”
见到龙脉出世,天赐宗的元婴,一个个寒着脸,缓缓朝着威君念包围而去。
……
“住手,全部都给我滚开,所有人都滚开!”
“谁都不可以靠近她!”
突然,赵楚扯着嗓子,猛地一声吼叫。
森寒的音浪冲天而起,宛如一双燃烧着火焰的巨掌拍下,甚至将大地都震荡出一道裂缝。
震惊!
见到赵楚如此震怒,就连天空打坐的沉府升,都被惊醒,心脏一跳。
青鹤一颗丹药噎在嗓子里,差点憋断气,浑身青毛根根炸起来。
而那些元婴,直接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第一次!
赵楚第一次如此震怒。
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忌惮中。
以前的少宗,无论多么愤怒,也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杀人之前,也保持着平静。
这种失控,根本就不可思议。
赵楚附近的人,也纷纷退散开来。
以他为中心,出现了一圈硕大的真空地带。
刚才赵楚那一声吼,确实吓坏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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