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不已,连忙抬起胳膊,用袖子擦试被她亲过的地方,满是口水,这个女人实在太恶心!突然,他抬起的胳膊滞住,目光望向寝室的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燕归已经从寝室出来了,走到外间,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襄王殿下!”费飞虽然是粗人,但是作为欣妍的贴身侍卫,必要的礼节还是要讲究的。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韩奕,对着燕归行了个礼。“殿下这是回吗?”
燕归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淡淡地叹道:“你和欣妍都太客气了,私下里见我不必如此拘礼!在五弟面前,也不见你们这么多客套虚礼!”
费飞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几乎天天跟燕铮见面的,丝毫都感觉不出他是王爷!欣妍更是打闹嬉耍习惯了的,哪里会行什么礼啊!但是燕归毕竟不同燕铮,怎能同等视之。
见费飞有些尴尬,燕归便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欣妍喝的药是薛神医配制五弟亲自送来的吗?”
“是啊是啊!”正为行礼之事略显尴尬的费飞,立刻找到话说,连忙热心地补充道:“不止如此,燕公子还亲手喂欣妍妹子喝下去的呢……嘿嘿!”
说到最后,察觉燕归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便又住了口,讪讪地笑两声。
燕归淡淡地问道:“那本王送来的那碗药呢?”
“呃,那碗药……”费飞抓了抓脑门,省起来了。“噢,还放着呢!欣妍妹子说,等她睡醒了,再加热喝!”
燕归终于冷下脸,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拂袖走人。
看着燕归忿然而去,费飞有些忐忑,问旁边的韩奕:“相公,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韩奕第一次夸奖她:“没错,你说得很对!”
*
夜晚,东宫太子府
太子寝宫内,烛火通明,暖香袅袅。桌案上珍馐佳酿,果馔杯盏。太子燕鸣和他最宠爱的魏美人正在饮酒作乐,春意正浓。
不过,燕鸣搂抱着宠姬魏美人之时,目光还时不时地望向帐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难道贱妾不能让殿下满意吗?”魏美人玉掌轻抚燕鸣裸露的胸口,娇声嗔问道。
燕鸣转回目光,哈哈大笑:“哪里哪里,爱妃你就是本宫的心头肉,怎会不满意!”
魏美人水眸流转,媚态天成:“或者,殿下又有了中意的新欢!比如说……”
话音未落,就听到小太监进前禀报:“禀太子爷,郸国的明珠公主派了贴身侍婢送来参汤,让太子殿下补补身子!”说罢,奉上一只精致的紫陶瓦罐。
看着小太监送上来的夜宵,魏美人不怒反笑:“殿下,您未来的太子妃好会体贴人儿,给您送宵夜来了!”
燕鸣连正眼都没瞧,直接摆摆手:“撤下去,赏人吧!”末了,还道:“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怎么能入得了本太子的法眼!”
魏美人细心观察,果然见燕鸣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由问道:“太子殿下可见过明珠公主?”
“见过!初赛的时候,她第一箭射偏了,第二箭瞎猫撞上死耗子勉强毒死了一个!太后赐膳松翠园,她做得诗非常一般。虽说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气焰嚣跋扈,远不如蓝格郡主可爱……”燕鸣边说边叹息着,似乎在回味着蓝格的清秀温柔,意犹未尽。
魏美人眨了眨美眸,笑道:“殿下何必为此事发愁,只消和贵妃娘娘说一声儿,改选蓝格郡主为太子妃岂不是容易得很!况且,太后又疼爱殿下,这算不上什么难事,为何要心留遗憾呢!”
燕鸣摆摆手,摇头:“罢了罢了!明珠贵为郸国公主,她的身份跟本宫最为相配!至于蓝格……虽说是个妙人儿,错失未免可惜了,可到底不过是个女人!等本宫来日荣登大宝,比她美的女人比比皆是!”
魏美人美眸一黯,自古以来,喜新厌旧是君王的通病,女人对他们来说,除了巩固政权就是生育的工具,儿女情长算什么呢。心里难过,脸上却是丝毫都不显露,仍然笑靥如花:“殿下能这样想,贱妾就放心了!殿下乃一国储君,儿女情长难免英雄气短……”
“禀太子殿下,陈统领求见!”太监又进来禀报!
燕鸣眼睛顿时一亮,急声道:“快宣!”
很快,东宫的侍卫统领陈雄奇走进来,对着燕鸣施礼:“卑职陈雄奇拜见太子!”
“免礼!”燕鸣挥手示意魏美人退下,然后说:“什么事情,快快禀来!”
魏美人缓缓站起,对着燕鸣福了福身子,然后优雅地转身。
“回殿下,我们的人查到了可靠的消息。近几年崛起的江湖第一帮派天地盟,原来听命于燕归!”
离去的魏美人脚步微顿,但并没有驻步,她依然优雅缓慢地走着。却没再听到陈雄奇的声音,估计是燕鸣示意他先不要说。
燕鸣生性谨慎多疑,哪怕是再宠爱的姬妾,也不肯让她知悉太多的事情。
等到魏美人离开,燕鸣这才继续道:“接着说!”
“我们的探子密报,江湖第一帮派天地盟,暗中听命于燕归!不过……”陈雄奇犹豫了一下,接道:“不过,也可能是燕铮!因为燕铮一直站在燕归的那边!”
燕鸣缓缓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沉吟:“天地盟……江湖崛起的第一大帮派,实力在七星门之上!没想到,它幕后的主子竟然是燕归!很好,立即继续去查,想方设法找到证据,就可以治他一个私下培植党羽,谋逆造反的罪名!”
“太子殿下英明!”陈雄奇连忙躬身,狞笑道:“只要坐实了这个罪名,襄王和祈王可都是灭顶重罪,永世不得翻身!”
“唉!”燕鸣却摇头叹了口气,似乎颇有些烦忧:“只是这二人一文一武,犹如合璧双剑。天地盟又根深蒂固,实力雄厚,要想将这二人连根拔起,实属不易啊!”
*
欣妍想撞墙,或者真得掐死燕铮算了!
天呐,她准是重感冒烧坏了脑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当着燕归的面,她竟然跳到燕铮的身上掐他的脖子,结果就连燕归什么走的都不知道!
等她彻底制服了燕铮,掐得他求饶之后,才省过来——燕归还在旁边看着!
回过头,果不其然,人家早就不见踪影了!
准是生气了!这个年代毕竟不同现代社会,对女人要求三从四德贤贞端庄。她完全不遵从妇德,当着未来夫君的面和他的弟弟打闹疯玩,这简直不可理喻。
燕归性格再温润宽厚,也接受不了的。
“完了,彻底歇菜!”欣妍捧着沉重的脑袋,觉得重感冒还没好利索或者旧疾复发的征兆。“春桃,你说燕归会不会再也不想理我了!”
春桃同样愁眉苦脸,托着腮叹息:“小姐,不是奴婢说你,你也太……整天跟祈王殿下打打闹闹疯疯癫癫,今天上午还一起掉进塘子里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晚上又跳到人家的腿上掐人家的脖子……天呐,奴婢敢打赌,除了祈王殿下,没有男人肯娶你的!就算是嫁给祈王,恐怕你声誉受累,想做正妃也困难!”
“哎,能不能别这么灰心丧气的!”欣妍有点儿不高兴了!多大点事儿!不就是跟燕铮有点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嘛(好像次数多了点),又没有真正发生什么!这该死的万恶旧社会,封建思想害死人。“我跟燕铮是朋友,是铁哥们!打打闹闹还不是很正常!以前在警局里,我跟男警员同事也都经常打闹的!这算不了什么,我真正想嫁的人就是贺警官……不对,是襄王殿下!他若是为了这么点儿小事情就心存芥蒂,未免太小气了!”
“我的小姐啊!这事儿还算小啊!”春桃哀号道:“你再继续下去,可能就要被捆起来浸猪笼了!”
这倒并非完全是危言耸听!欣妍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得赶紧做点儿什么来挽回下岌岌可危的感情,或者想办法让燕归明白,她的心里只有他没有他!
对,就这样,为他做点儿什么!
*
深夜,皓月当空,星子璀璨。
整个襄王府沐浴在月华之下,显得清幽而寂寞。
燕铮不喜奢糜,王府造得朴拙而大气,并没有太多的华丽装饰,却雄伟磅礴。
燕铮不喜女色,王府里从没有莺声燕语,也没有美姬宠妾,就连贴身伺候的奴仆都以小厮为多。为此,还流传祈王有断袖之癖的嗜好。
无论外界怎么传言,燕铮仍然我行我素,而燕秉炀却极为喜欢这个儿子,对他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但燕铮就是燕铮,他从不会主动跟燕秉炀要求什么!更多的时候,他喜欢闲云野鹤地四处游逛,做个闲散王爷。
当然,没有人认为他会是个闲散王爷。襄王燕归和太子燕鸣的明争暗示越来越激烈。而一向被认为站在燕归这边的燕铮,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此刻,悠扬的笛声在寂静的夜色里空朦幽远,好像天籁之音。王府里仍然寂静如初,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爷吹笛子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燕铮独坐屋脊之上,对月独奏。从很小时候,每当心情郁闷,他都会飞跃到高高的屋脊上,俯瞰着下面,顿时觉得心胸都开阔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懂得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每当觉得难过伤心委屈睡不着觉时,他都坐在高高的屋脊之上,或仰望星空或俯瞰民生,慢慢忘掉那些不愉快。
可是,今晚不一样。他吹奏了好久的笛子,都无法驱赶走心头的阴霾。终于,他停下来,静静地仰首望月。
以前,他从没有认为权利有多么重要。而现在,他终于明白,权利真得可以让人拥有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难怪燕鸣和燕归会争得那么热闹!
“喵!”一声阴柔的猫叫在燕铮的身后响起,他回头,就见一团雪白的绒球滚进了他的怀里。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是一只漂亮的波斯猫,有着迷人的双色眼珠,月光下,两只不一样的眼瞳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它似乎认识燕铮,用脖子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他则从它脖子系着的那条软索里摸出一只细细的纸筒。
打开纸筒,倒出里面的卷好的纸,展开一看,上书一行潦草的字迹:太子已知晓天地盟,谨慎!
燕铮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下了早朝,燕鸣就去后宫,到百花宫拜见母妃徐贵妃。
燕秉炀宠爱徐贵妃,因她喜欢花卉,就在命人搜集天下珍奇花卉送到她的宫中培育,赐名百花宫。
自从皇后薨了,徐贵妃形同副后,虽说并非正式登后位,但她赫然已是整个后宫的主宰!唯一能跟她平分秋色的就是襄王燕归之母刘贤妃。
刘贤妃平淡恬静,与世无争,后宫大事基本都由徐贵妃做主。
徐贵妃精明干练,唯一的儿子燕鸣被封为太子,这更让她在后宫的地位固若金汤。
燕鸣疾步匆匆地进了徐贵妃的寝宫,恭声问候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徐贵妃正在给窗前的鹦鹉喂食,听到燕鸣的声音,缓缓转过身,问道:“有什么事?”
若是无事,儿子一般不会来寝宫找她!因为她就是他解忧排难的锦囊!
“母妃,出大事了!”燕鸣当下把天地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依母妃之见,该当如何能利用这个机会,把襄王和祈王一举扳倒!”
看着燕鸣急躁的样子,徐贵妃有些不满意:“鸣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很快就要婚配,怎么遇事还是这么慌里慌张的!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大器!”
面对徐贵妃的责怪,燕鸣却并不反感,他知道,论心机智商,自己远远不及母妃。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哪里能坐稳这太子之位。当下恭敬地躬腰:“母妃责怪得是,儿臣还是太急躁了儿臣才能坐稳太子之位,全靠母妃的点拨!”
“罢了,你毕竟还年轻,得多历练一些才能稳重!”徐贵妃一拂裙摆,慢慢地抬眼道:“母妃深居后宫,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不过也知道天地盟必不是寻常的江湖帮派势力!然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纵观朝廷上下,谁没个私人党羽,更何况燕归狡猾如狐,又有燕铮相佐,扳倒他谈何容易!”
燕鸣不由出声提醒道:“只要找到他们俩参与天地盟的证据,这就是欺君大罪!”
徐贵妃一声冷笑:“你收买七星门的杀手刺杀燕归,全部被活捉,还送进了慎刑司!结果怎样?审出什么没有?”
一番话将燕鸣质问得哑口无言!没错,他在收买七星门的杀手之前早就将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可能都扼杀掉!比如说,杀手被活捉之后,有没有可能供出他这个幕后主使!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用真实身份!就算是杀手被活捉,也查不到他燕鸣的身上!
即然他都有的心计,燕归和燕铮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们俩应该比谁都清楚,万一天地盟的事情败露,私下培植党羽是多么重的罪名!怎么可能让人顺藤摸瓜查到他们俩的头上。
想到这里,不由沮丧起来。“唉,空欢喜一场!燕归实在太狡猾了,想抓住他的把柄比登天还难!”
“其实也不难!”徐贵妃笑得高深莫测,鲜艳的红唇一翕一阖:“他们俩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如果能拆散他们的联盟,各个击破,岂不容易得多!”
燕鸣怔了怔,细细咂摸徐贵妃话中的意思,似乎隐喻颇深。沉吟着,问道:“依母妃之见,怎样才能挑拨他们俩反目?”
徐贵妃缓缓起身,女官苁蓉立即过来搀扶住。她扬起嘴角,吐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自古以来,兄弟阋墙,究其根由不外乎江山美人!燕铮无意皇位,他们之间的矛盾当然就只有女人了!”
燕鸣眼睛一亮,总算明白过来了:“母妃指得是那个梁国丞相府的二小姐顾欣妍!”
“昨日,在御河塘,祈王和顾小姐双双落水,惊动了圣驾。祈王原本想趁机求得圣上赐婚,没想到襄王赶过去坏了他的如意算盘。人生最大恨事,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祈王必心存芥蒂!”徐贵妃弹了弹镂花嵌玉的金护甲,阴阴一笑:“这个顾欣妍,就是我们离间襄王和祈王的最有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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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把自己推销出去?”他淡漠的眸子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揶揄道:“不如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