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赣江

    贾政听了贾珠这一席话，倒是很赞赏，捻着胡须不准备说话，但看王夫人还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不悦道：“珠儿又不是去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既然饱食君禄，也应当为君分忧才是。怎可为了儿女之情耽误正事呢？”

    贾母不说话，只是拉着贾珠的手默默垂泪。贾珠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老太太的眼泪攻击给逼退了，连忙瞧瞧给贾赦递眼色。

    可怜贾赦年纪一大把了，还得被这个不肖弟子给威胁，只得苦着一张脸说道：“老太太，珠儿他们男子自是出去做大事的，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说鼓励，但也应当支持嘛。”

    没想到贾赦的话刚落，王夫人就尖声道：“大伯说得好听，珠儿咱们家长子。”说到这里有

    卡了起来，想起两年前贾琏早已带着凤姐儿去了益州，张了张嘴，不说话。

    贾母听到这里，心里倒是有些亮堂。自从琏儿带着凤丫头出了门，家里便是有些不安宁。老大家的行事不大周全，老二家的自然是对着掌家之事虎视眈眈。但是没想到老大说既然家里姑娘都大了，现在正好放着这个让他们几个姑娘练练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也好指出来。商量了一番，就，由邢夫人看着，李纨带着迎春、探春，姑且算上那边的惜春，几个姐妹整理着家事。只是，茜茜和芮哥儿还在家里，倒是够得邢夫人忙的，李纨也不大想参和进来。因此，这家里的担子大都都落在几个女孩儿身上。迎春性子稳妥温和，探春杀伐果断，但是顾着迎春和惜春，倒是把性子磨得内敛起来，惜春年幼，懵懵懂懂跟着姐姐们学着，这些年来看着好似也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

    邢夫人撇撇嘴，这时候倒是不冷不热的说道：“咱们都知道珠儿是家里头一个孩子，只是，现在家中兄弟们都下。这当大哥的难道不该在前面做做表率吗？”见王夫人欲言又止，冷笑道：“珠儿还没有出去呢，咱们家琏儿和凤丫头可是出去几年了。逢年过节的，老爷和我难道还不挂念他们？男儿志在四方，弟妹怎么还把珠儿当做小孩子似的。难不成非要陪着你在后宅里混混度日才充得上是一个孝子不成？”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诛心，看着王夫人因为惶恐而变得惨白的脸，贾珠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上前把王夫人扶起来：“太太，儿子此番出京也是为了日后打算。京中势力盘根错地的。便是有些调动也是不便了，不若去了外面几年罢了，虽说苦了些，也是值得的。”说着眼泪也是簌簌落下：“孩儿只是想趁着老太太、老爷和您身体硬朗之时，出去闯荡闯荡。男儿立于当时，不说马革裹尸，建功立业。至少也应当造福一方百姓，不负十年寒窗苦读啊！”

    不说王夫人听了这段话彻底死心了，就是贾政听着也是有些激动，倒是忽略了其中的不妥之

    处。贾赦退在后面，低着头做着感慨状，实际上在一个劲儿的吐槽：这家伙也是装的过了，且不论他是不是有那等雄心壮志，就是这话里的漏洞也太大了吧。他这个老纨绔便不说了，这孩子的亲爹难不成不是个读‘圣贤书’的？不是依旧在这六部衙门喝茶养老？亏得老二是个感性的！

    不知道王夫人在背后掉了多少眼泪，贾珠到底是在九月底去了湖广一带。令贾赦感到不安的是，此次贾珠南下并没有带上李纨。在这个时候，本就是正常的事儿，李纨作为媳妇儿，孩子幼小，自然应当在家中侍奉长辈，抚恤幼子。但是，琏儿当年去益州，也是带上了凤丫头，其中虽有自己和月娥的手脚，但更多的还是这两个孩子感情好。贾珠本就不是个安分性子，但至少也是那个时代长大的孩子。等等，那个时代？贾赦心里更糟了，这孩子，莫不是还有‘种马’的理想？

    当然，远在千里之外的贾珠自然是不知道‘好老师’贾赦的心思，要不然得是气得喷出一口老血不可？他是在是冤枉得很，自己与李纨本就夫妻情分不深，更多的只是亲情罢了。况且，在他看来，如何在这个异世里活得更加自在。之前为了考取功名，自然是费了大把力气。然而在贾珠眼里，这不过也只是他获得走向更好生活的一个通行证。凭着这个，自己也能大概的把握住自己的人生。‘种马’？他中二的时候倒是看过之类小说，不过嘛，现在更吸引他的更是权势这个小妖精。

    不过，这到也不算贾珠不带李纨的原因。家中孩子还小，王夫人本就不大待见这个媳妇，若是这个时候还跟着自己出去，回来更加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况且，贾珠根本不想把孩子交在贾政或者王夫人手里带着。兰哥儿还好，前几年便是去了东院那边，可是菁菁呢？相对于兰儿来说，在书中并没有出现过的女儿让贾珠觉得这个更像是自己的孩子。况且，女儿本就更加惹人疼。他可不希望王夫人把孩子给教歪了。李纨虽说在书中算得上是德行有亏，但自己的孩子交给她难道还不放心吗？她倒是个细心的人。

    “大爷，前边便是快到赣江了？”听鼓在后面低声禀报。

    贾珠微微点头，看了看快下暗下去的天色，吩咐他：“那边在前面的镇上休息一晚，咱们也不急着赶路，就在前面的码头停下吧。”

    站在船头，贾珠深吸一口气，忽而睁开眼睛望着远处山的尽头，落日的颜色格外明亮，像没有煮熟的鸡蛋黄，虽说夕阳，却是透出了几分希望与喜悦。从远处吹来的风携带这河上的水汽，扑面而来，微微的冷意。贾珠默默地看着这夕阳，心中莫名的涌出了一番快意。

    他到底是稳稳地立在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