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枪收起来,挥了挥手,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武器,把温景轩围到中间。两个大汉将驾驶座上死鱼似的手套男拎起来,白霖汐指了指前方:“温董请。”
温景轩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连到几乎整个人埋到颜离墨怀里的展言安一眼,大步走了。
温景轩一走,展言安立刻推开白霖汐,颇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
他一张脸格外的白,可是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白霖汐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压抑的陌生情绪,而直觉告诉他,那是某种极危险的东西。
尽管如此,白霖汐还是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你怎么样?”
“我很好,”展言安轻飘飘地说,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眼睛里好像闪着什么光似的,说话的声音压在喉咙里,“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白霖汐皱皱眉,突然一把把他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这一下抽得太猛,出来的不只是展言安的手,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绷带。展言安的手捏得太紧,手心的伤早就已经崩裂开来她都不知道,被展言安这么一拉才感觉到疼,下意识地松开手,绷带散落到地上,血像不要钱似的飚了出来。
白霖汐倒抽了口气,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反射弧敢不敢再长一点?”
“嘶……”展言安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了缩,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好像才回过神来似的。
“别动!”白霖汐瞪了她一眼,小心地察看她的伤口,“你还知道疼?”
展言安皱皱眉,她的思维刚刚停顿了一下,这会才开始从遛号模式转回正常模式,白霖汐捧着她的手,跟捧着一件古玩国宝似的,一百二十个小心地处理她的伤口,这让展言安心里稍微有些愧疚,毕竟比起他自己的粗暴对待,人家白霖汐这态度多少说得上是以德报怨了。
保持着这样在外人看起来极其暧昧的姿势,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和温景轩在一起?”
白霖汐和展言安几乎同时开口,展言安一顿,立刻低下头去,若不是冬天她围巾大衣包得太严实,白霖汐就能看见这姑娘耳朵尖上的一点殷红……不过估计以白霖汐同志的神经,看见了可能也只当是冻得。
过了几分钟,展言安才抬起了头来,她略嫌清瘦的两颊在呼出的白雾中显得浮着几分水气,这使得他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的精致柔和:“我上次拍到了点东西,没想到根本没发就被他给堵了。”
白霖汐垂下眼皮,清清淡淡地说:“你没事去拍那个干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展言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想去拍?不过就是混口饭吃,谁不是这样,要是都能为所欲为的话,还要规矩干吗?”
白霖汐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刚刚还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唤起他强烈保护欲的人居然有点想要炸毛的趋势:“行了行了,你晚上吃饭了没?”
展言安一愣。
白霖汐微微低着头,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吃点东西去。”
“你……”
“凌霄,”白霖汐黑色的眼睛对上展言安的,以一种极认真的神色看着她,他说,“别和温景轩扯上太大关系,跟他只要有一点关系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性别为女的。”
展言安觉得自己好像得罪了皮卡丘,被十万伏特瞬间给秒杀了。
白霖汐抬手在她脸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带了点自嘲和不动声色的苦涩笑了一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他说完把领子往上拉了一下,枪放进大衣兜里,转身走了。
展言安显然没有回过味来,短短的一点时间内,已经有两个人以暧昧的言语和姿势摸过他的脸了……她想,如果这两个人不是他们两个的话,那这一天就是冬季里的春梦。
可惜了,现在对展言安来说,纯粹是冬季里的噩梦。
她无语看着深沉的夜空,到底还是在白霖汐转过身来叫她的时候跟了上去——人啊,多被打击几次就习惯了,白霖汐,还不知道有多少无人知晓的事情埋葬在他的表面之下。
何况展言安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温景轩会来澳城,为什么翟海东会关注着眼镜蛇四哥和夏老三的事情,为什么温景轩会刚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从巷子里跑出来的自己面前,又为什么——
C?顾还活着。
可是展言安知道,对于这场在所难免的争斗,C?顾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不知道如果她再不做出回应,顾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想到这里,展言安掏出兜里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醉蛇,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出了什么事?找个时间地方出来,我告诉你……”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按着手机屏幕——
“原原本本的,所有你不明白不清楚的,我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