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脸上的兴奋有些抑制不住了,在他眼里,北满坐地炮许锐锋就是神,没先到的是,这个神,竟然一直都是自己姐夫。
“我听你的。”
许锐锋脑子没有老鹞鹰快,很多事情没法在第一时间想明白,可这并不代表他傻。
眼前这条路有多危险,老许太知道了,那日本人在白建武进北满之前就开始成群结队的进入山林,生怕有人埋伏,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加上小鬼子的制图能力高潮,当年张家爷俩占领东北那么多年都拿不出一张详细地图,日本子一年就制造出了东北的精确地图,那可以说是既有实践、又有了图纸,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放你们这群反满抗日份子逃出东北!
再说,当竹叶青被炸死、‘先生’被抓,笨蛋也该明白是把这群反满抗日份子关在城里围捕好抓,还是放出城来好抓吧?怎么就让你们一个个都拿着良民证混出城了呢?
特高课既然能腾出手来收拾这群人,就说明‘五省自治’行动已经结束了,反手清理东北内部,代表着即将出兵,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出手,肯定是要对各路间谍嗵嗵赶尽杀绝的,放你们出北满干嘛?
许锐锋总觉着这里有事,没准,日本人就是故意放他们离开,好钓出这群人的接应者,想看看这群人背后有没有潜藏在山林中的抗日武装。
驾。
大虎已经赶着马车向前出发了,二虎紧随其后,许锐锋回到驴车上那一秒,尚坤才和他保镖嘀咕完。
尚坤坐在了驴车上,毛驴拉着一车七八人被许锐锋狠狠抽了两鞭子后,这才费力的向前驶去。
“你是怎么知道鱼水欢被围了的?”
本没有任何交流的两个人,在驴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老许实在忍受不了脑子里的各种疑问了,这才开口。
尚坤往前一努嘴,冲着前车那位刚才还唱白脸的汉子说道:“他告诉我的,当时我正在德国洋行里计算往中国运输织布机所带来的利润。”
“洋买办。”
许锐锋此时才知道尚坤在北满的身份。
“那你们出城的时候,鬼子没关城门么?”
“没来得及。”尚坤斜了许锐锋一眼:“我要是再晚一步,就要被关在北满瓮中捉鳖了。”
“哦。”许锐锋越听越糊涂:“那这次带出来的人当中,所有人都是跟你从奉天来到北满的?”
“你到底想问什么!”
说话的不是尚坤,可话里话外那不高兴的情绪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尚坤和许锐锋对视了一眼,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仿佛明白了老许的意思。
他主动把手放在那个要炸毛的同伴身上,安抚好了对方的情绪以后,再不言语了。
深夜,大虎操控着马车下山后,横穿官道又钻进了另外一座山里,紧接着是二虎,最后是老许,三架车消失后,这条路上仿佛从未出现过任何车辆一般,再次陷入寂静。
许锐锋直到这时才二度开口:“老尚,你从哪学的这一嘴棉袄棉裤?”
尚坤随口答应道:“从南京前往东北之前,戴老板亲自找人教的,我学了足足一个月。”这番话说出时,脸上是难掩的骄傲,这群人中他怕是唯一一个见过戴老板的。
“只是当时我就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能把话好好说,非要编出这么一套春典来。”
许锐锋回答道:“这东西其实就是行话,起源林场。”
“在东北,伐木这项工作利润极大,利润大了猫腻儿就多,尤其是购买的外国人多,咱们就想着能多蒙点是点。后来老外也学奸了,在背后不出面,找买办来办差,可林场子吃惯了红利,怎么办呢?为了分辨出来办木材的是不是行里人,这才有了春典。”
“慢慢的,春典开始遍布各行各业,条丁(戏子)、海占子(窑姐)、长脖(商贩)、明连子(说书的)、吃臭(盗墓的)都开始用这套春典。”
“那为什么叫棉袄棉裤?”
“能把自己裹在里边,不让人看出来。”
许锐锋说着话,又问了一句:“这些人都是空子还是绺子?”
“空子(外行)。”
尚坤的意思是,他带出来的这些人全都听不懂春典,许锐锋心里一下就有了底。
“你拉的窑都是抵住子?”
抵住子,是亲信的人,许锐锋实际上是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尚坤摇了摇头:“不全是,有里口来的,也有混碰,不过就算是混碰,也都是跳子出身。”
里口来的,指本地盘的同伙,尚坤的意思肯定是再说有些和竹叶青一样,并非是蓝衣社出身,但却是南京的人;混碰就是不太熟悉的人了,跳子是兵,那他的意思便是奉系残余,毕竟抗联的人有自己的组织,不可能和你们混在一块。
混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