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这样,今天吧,人多……五味坊地方小,太挤了……你们还是别争了吧,算我的。”马天复道。
“扯**蛋!”
“……”
当夜,马天复趁着醉意,好好睡了一觉。
多年来,马天复已经习惯了彻夜打坐,偶尔睡一晚,异常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起了床。眼一睁,各种烦心事同时涌进脑袋。
昨天不去五味坊还能说得过去,今天再不去就不像话了,见了周继红如何交待?
欧阳恭和丁云松不对付,平调去运管是很奇怪,但运管无论如何一定认为自己是酒管的人,去了该如何与人相处又当如何自处?
跟媛媛的亲事陶元一再提及,昨天喝多了甚至说要去青田找师傅当面问,如何是好?照现在这情况看,迎娶媛媛似乎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但内心总觉得不太得劲,到底哪里不得劲也说不上来。
而且刚刚发现,还有件事也很烦:他娘的我怎么光着的?
一丝不挂,从上到下。
马天复第一反应是:糟糕!我的药呢?扭头一看,全在桌上,整齐摆成一列,松了口气,而后突然又从床上跳下来,挨个拔掉瓷瓶上的塞子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放心。
但是为什么会全身都光着呢?谁脱的?
小兰突然推门进来,见马天复全身赤裸,并不回避,而是从径直从床头拿起件衣服就要给马天复披上,道:“公子,天冷……”
马天复“刺溜”又钻进了被窝:“你……非礼勿视!”
小兰抿嘴一笑:“该看的早看过啦!公子,你是再睡会儿还是现在就起?”
“昨夜我脱了外衣上床的,怎的亵衣也没了?谁脱的?你?”
小兰做出一种马天复从未见过的、低着头红着脸的神态道:“正是。秦老爷说要博个好彩头,叫‘鸿运当头’……都怪小兰没用……成不了事……”
马天复琢磨了下——原来差点被小兰暗算了!是老秦主使的!
“别说了,你,出去,快点!快!”马天复连连挥手叫道,“去你自己屋,不喊你别出来!”
小兰还想说什么,但马天复撵得甚急,只好退出房门。
马天复骂骂咧咧起床,也不洗漱就出门走了。
去哪呢?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直奔五味坊去了。
昨晚因为人多,马天复并未提及百草丹的事,但到了周继红这里,只能一五一十说了。说话时马天复一直不敢看周继红。
周继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听完后只道“也好”,马天复一再道歉,周继红就淡淡两个字“没事”,这让马天复愈加不安。
“对了,这个菜谱,掌柜你看一下。”马天复说话都开始中气不足。
周继红先随便翻了几张纸,然后从中间一张开始看,越看神色越凝重,直至从头到尾重新看一遍。
“小马,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
“一个朋友送的。”
“这做法,一看就不是民间酒楼的菜!但材料和厨房的家伙,就我们这样的小店应该也能做出来。你这朋友看来是用了心的,”周继红边看边点头,“小马,之前你忙活了那么多,其实我觉得是在舍本逐末,但又不想泼你冷水,想着让你们年轻人受点挫折也好,到时便知开饭馆,把菜做好才是根本。原来你早有打算,呵呵。”
“朋友说就是几个家常菜……”马天复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周继红笑着拍拍马天复肩膀,“大户人家的家常菜它也是家常菜。拿这道‘万三蹄膀’来说,直隶哪里都有人做,但做法这么考究的,我是第一次见。”
周继红又把厨房的人叫来看,众人直呼大开眼界。反倒是对于马天复的离任,并没有人过多的去说什么。
老疤反而奇怪马天复为何自责:“二柜,这几天你说是说了,我们听也听了,但劳神费力的就你一人而已,最多再算上掌柜半个,你跟我们这帮人赔不是作甚?还有,你上面有人,发配到这里来不过是权宜之计,迟早要走的,这大家心里都清楚。你要好好干,正常,你现在要走,也不意外。况且你带来的这个菜谱实在太有用了。”
周继红道:“老疤说的不错。还有,柜上没钱这个问题,我昨天又去跟上面提,本来是照常驳回的,然后我说真不行我就以五味坊的名义去找钱主借,他们马上就说有商量。哈哈,跟他们那些人就是要耍无赖!”
在场所有人都在腹诽:你是功劳户,你爹当过议事,你现在是理事,你当然有资格耍无赖,呸!
这一整天,马天复在五味坊过得很愉快。他甚至想,早知道这样,几天前从青田回来,直接把药拿给欧阳恭、丁云松他们多省事?然而他却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去证明一样自己根本没有的能力:开好五味坊这样一家食肆。
能如此放下,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