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竟杀了他。我不怕他们拿我抵命,我只怕上智师叔拿此事要挟师父,逼他做出有违心意的事来。他们要赶我下山,废我修为,那就遂他们心愿便了,只是我不能连累师父,让他难做。”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通往灵寿郡的铁索桥。夜风瑟瑟,吹得二人衣襟猎猎作响。
钟长信回头望去,熟悉的山顶隐没在夜色之中,轻叹一声:“师兄,过了此桥,便出了平潮山界了。”
龚宁伏在钟长信背上,张了张嘴,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离海不远,有一个小镇,叫做连港镇,此地伏在犀角山南麓,北接灵州城,东依兕水溪,为南北往来之要冲,且正对平潮山铁索桥,乾天宗门徒每次下山,都必须路过这里,此时,伏在钟长信背上的龚宁,已经能看到小镇入口船行所立的照明火把。
夜深人静,阒寂无人的小镇入口,只有一旁跳动的火把,映得人影摇晃。
“哈哈,真是苍天有眼,终于找到你俩啦。”从黑暗的廊檐下,悄无声息转出一人。
“大哥真是料事如神,算准了他们会夜宿连港镇,二位旅途劳顿,我看,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身后又转出一人,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得意。
龚宁勉强打起精神,抬眼看去,二人是北峰上智子门下,林易的师弟,张扬、张楚。二人是一对兄弟,一同拜入上智子门下,入门颇早,功力不弱。
钟长信见二人来意不善,心道:“师兄,看来今日你我要葬身于此了。”
张扬冷笑一声:“还真以为下了山就没事了?”钟长信哼了一声,道:“是上智那个老狐狸派你们来报杀子之仇?哈哈,真没想到天下正道领袖乾天宗,怎么会养出你们这一群心胸狭窄的卑鄙小人!北峰弟子果然蛇鼠一窝!”
张扬面色不变,只是笑的更冷了。张楚在一旁道:“师兄,别和他们废话了,先将他们带回山越分部再说。”
钟长信走到一棵树下,将龚宁安顿好,捏了捏发白的拳头,傲然道:“想带走我们,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楚咧了咧嘴:“那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师兄,对付这个小兔崽子我自己就够了。”
张扬在一旁板着脸,道:“师父的交代务必完成,马虎不得,我们联手,速速擒下他们。”张楚不屑道:“师兄,他入门才几年,还带着个废人,怎么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让我玩玩这小子,我要让他们知道,北峰弟子,可不是他们一样的花架子,等我玩够了,再带走不迟。”
张扬向后一退,双手抱臂而立,站在二人南首。冲张楚点点头,轻声道:“小心点,别让这小子给跑了。”看似随意一站,却将龚宁二人逼得无路可逃,向北是奔流的兕水溪,滔滔溪水在此注入东海,若没有渡船,只凭轻功,钟长信的修为可远远不够渡过此河,东西都是狭窄小路,一览无余。只有向南是一片荒野,在夜色中窸窣作响,此刻也被张扬封住退路。
眼见逃脱无门,钟长信竟将长剑朝地下一掷,对张楚挑衅地勾勾手指,不屑地道:“跟你打,我不需要用剑。”张楚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好,很好!”也将手中长剑抛下,左拳收于腰间,右拳举在额前,拳上丝丝真气流动,一股深林猛兽的气势扑面而来。
钟长信故作潇洒,额头上已经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张楚双臂蓄力,凝神待发,却发现钟长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防御,也不进攻,整个人就是那样站在那里,身上竟也毫无真气运转。大怒道:“放马过来!来试试老子的功力!”
钟长信摇摇头,笑道:“我就站在原地,若是你能令我挪动半分,就算你赢,要杀要剐只好随便你,绝不还手。”
张楚忍无可忍,一声大喝,双拳含怒,朝着钟长信的胸口,一同打出。钟长信躲也不躲,冷冷一笑,右手悄然伸入袖中。
在一旁的张扬却看到了钟长信的小动作,大喊道:“师弟小心,这小子的匕首!”
可话刚出口,张楚的拳头已经到了。
拳风刚及身,钟长信就动了,向右轻轻一晃,闪身躲过了这凶悍的一拳,反手还了一掌,寒光一闪,张楚怔怔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试图抬手去触摸喉咙。
他的脖颈,鲜血已经淋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