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宗会问一个这么正式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实际上并不适合拿出来公开讨论,孙琉逸愣了一下。仔细看张曜宗并不是开玩笑。张曜宗表情肃穆,神情淡定。但是眼神却流露着一种坚定,这种坚定也让孙琉逸定了一下心神。
“世侄此题实是难为老夫,以前在我这个位置,这种话题不是我能讨论的,今天咱们就当是叔侄俩自己讨论着玩,不要传出此房间,老夫畅言跟你谈谈。”
“自朝廷南渡,江南也是一片乱局,官家临危不惧,合纵连横。收拢北部残兵败将,一面建立长江防线,一面笼络南方豪强,挽大厦于将倾。可谓功比太祖。绍兴和议安天下十数年太平。也不可谓不智。但惑于秦,恬堕猥儒,坐失事机。更令岳飞父子,你父张宪死于大功垂成之秋。有志之士,无不为之扼腕切齿。官家偷安忍耻,匿怨忘亲。不为天下人所明啊。今官家大业已成,依然无励精图治,更受制于秦,中兴数将接地凋零。展望后百年,实不敢想。”孙琉逸的一番话也是石破天惊,先是肯定了赵构的功绩,接着对于赵构自毁长城的行为也是不齿,连带对于以后的大宋发展也不抱希望。
“世伯明人,对于当今局势看的这么透彻,真名士啊。”张曜宗由衷的赞道。
“好了,你小子勾着我说出这么一番话,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赶快跟我说实话。不然老夫就去睡觉了,以后也休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事。”孙琉逸不愿多对朝政发言,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传出去,不要说张曜宗,就算自己是致仕的老臣也要受牵连。
“世侄本来是想跟世伯再做一桩生意。但见到世伯新宅如此俊秀大气,小侄实不愿以阿堵物的俗气玷污了世伯这里的清气。但小侄对于今后的局势也不十分看好,想和世伯一起为我大宋做些什么。”
“又做生意?你小子这么主动,怕是不是什么好事吧?”孙琉逸对于张曜宗说的话一点不信,都是老猎手就别逗这心眼了。
“说吧,你想干什么?”
“世伯,小侄想和世兄的西冷印社深度合作一把,听闻汴梁时期除了朝廷邸报,民间亦有报纸流传,小侄想和世兄一起复我汴梁民俗而已。小侄有办法让这重生的报纸流传众人之间,开发民智,建立社会规范,引导舆论潮流。不知世伯感兴趣吗?”张曜宗说出自己的打算。
“开发民智?建立社会规范?引导舆论潮流?世侄开篇有点太大了吧?别说你做不到,就算你做的到,恐怕也不会被官家允许吧?”孙琉逸一点也不看好,如果是个街头小报,做做花边新闻,也许张曜宗还算大材小用,但是不惧风言。但如果想做到张曜宗所说的,那就是大杀器了。以一纸引风云动。这种行为可是有点犯忌啊。
“我也不跟世伯兜圈子了,报纸只是我其中一个手段而已,我要健民智是为了中华百姓不盲从,有自己的认识。古之春秋还百家杂谈呢,才有了孔孟之道,李老之说,墨子之言,法家之威。如今百姓愚昧,当有人棒喝。那么世伯可能会说,百家杂谈,社会自然起纷争,岂不乱了数百年来的文化传承,孔孟之道。所以要建立社会规范,给大家画一个框框,在这个框里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这个框可以是忠君爱国,可以是为国不惜身,可以是……至于引导舆论潮流,小侄想讨伐秦桧一党。”张曜宗说完对三个构想的设想。
孙琉逸倒吸一口凉气,讨伐秦桧一党?这个标题有点大啊?自己好像都带不起这个帽子。张曜宗一个还未弱冠的小子居然敢这么想?难道他背后?
“世侄,你跟我说实话,这是不是那位爷的意思?”孙琉逸暗指普安郡王赵瑗。
张曜宗心中大乐,还不知怎么说服孙琉逸呢,没想到孙琉逸倒是给自己指了一条路。
“世伯,此事不可对人言。”张曜宗不承认不否认,就让孙琉逸自己去猜,越是模棱两可越是让他自己以为猜到了实际情况。
“世伯怎么看普安郡王和恩平郡王?”张曜宗又甩出一个大炸弹。直言立储。
已然说开了,孙琉逸也不怕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了。
“普安郡王人品高贵,胸有大志,恩平不如也。”
“然也,但秦桧一党为了自己的私欲,欲陷普安郡王,扶恩平即位。此非我大宋之福也。小侄不才,早年被普安郡王看重,此时不为王爷效力更待何时。世伯既认为普安郡王可成大事,何不一起效力,则世兄前途无忧,孙家传承百代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