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如今之情势就像两只猛虎相搏,双方都已力竭,唯有坚持到最后的那一方才是胜者,否则就前功尽弃,自乾隆二十七年与缅贼开战,时至今日业已七年矣,我朝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一二品大员、战将死伤无算,才有今日之胜绩,理应趁缅兵新败,火速进兵直捣黄龙方为上策。其一,可抚慰阵亡将士之英灵,其二,可使缅甸小邦畏我大清天朝之威仪,复不敢叛,进而震慑化外四夷,使其不敢窥伺天朝,其三,吾皇先平大小金川,灭准格尔部,定回部,此次若再平缅甸,实乃皇上之福,大清之福。”
福隆安一番话下来,洋洋洒洒数百字,只讲的口干舌燥,可心里却暗自得意,心想自己的这番忠言可算是分析的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虽然心疼父亲傅恒远征缅甸染病,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和皇上的赫赫威名,自己忍痛向皇上提议继续进兵,实乃为皇上为大清着想啊!
此刻,宝座上的乾隆面如止水,面色如常,看不出来是喜是忧,可内心里却是如翻江倒海般难受,不禁暗骂道:“福隆安,你爹傅恒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
虽然心中怒骂福隆安,可面上乾隆还是点头道:“嗯,福隆安言之有理,缅甸小邦目无天朝,确实应该严惩。”
接着,像是有些为难,乾隆又补充道:“可如今大军折损过大,若强行进兵,恐怕有失,不知众位爱卿还有何其他良策?”
这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皇帝不想打了,瞟了一眼刚二十出头就出任军机,一脸稚嫩的满洲贵族富察氏家的小子福隆安。东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国史馆总裁,首席汉军机大臣刘统勋暗自摇头。
接着,为政近四十年的老臣刘统勋开口了:“皇上,关于缅甸战事,臣以为应先让大军回师修整后再图进取,原因不外有三,其一,缅贼虽新败,然并未动其筋骨,再加上其境内山势险要,易守难攻,以我军疲惫之师攻之必败。其二,自与缅贼启战端以来,耗费钱粮无数,死伤军士良将无算,其实并无所获,徒死伤人命,耗费钱粮而已,实乃证明上兵伐谋,其下攻城才是上策。其三,缅甸国小,人丁物产均不及我天朝大国,与我方交战多年,此消彼长,据臣所知缅邦已然实力大损,大有求和之意,再加上缅邦所占天朝之地业已全数回归,再战于双方都不利,若是缅邦派人前来求和,不如暂且罢兵,弄清其来意后再图定夺,彰显我天朝大国应有之大气量。”
看着脸上布满皱纹,须发皆白的刘统勋,乾隆这才一扫之前的抑郁之情,精神提振起来。
深谙朕心者,延清【刘统勋表字】也,乾隆不由暗叹,如今的朝堂上,能与之比肩、为朕所用的并没有几人,傅恒督师在外,阿里滚病逝军营,福隆安与索琳太过年轻,没有经验,于敏中与刘纶虽也算能臣,可还是差了刘统勋一筹,唯一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两朝元老、军机处首揆尹继善却为政取巧,沽名钓誉,不堪大用。
“刘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征缅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万不得轻举妄动,再让朕失肱骨之臣,朕意已决,就依刘爱卿所言,八百里加急传旨征缅督师傅恒,自即日起立刻班师,不得有误,若缅邦遣使意欲议和,可先行接洽尔后上奏。”
乾隆皇帝虽然憋气,但也清楚要再次动兵很困难,单单缅甸气候水土的问题就非常头痛,再加上大小金川的再次异动,于是只好令傅恒班师回国,将征缅之事暂时押在一旁。
“退朝!”
“吾皇英明,臣等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上百名官员的跪地恭送下,乾隆离开宝座起驾离开了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