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从帐房上领了炭回来,没见到小喜鹊的人也不在意,她笃定苏玉妩是因为苏彦的事跟她置气,正卯着心要哄好苏玉妩。
哄一个七岁孩子可不是难事。她没进苏府前,家里四个弟妹都是她在照顾,当初林嬷嬷正是看中这一点,才特意把她拨到苏玉妩身边做大丫鬟。
“姑娘,今儿个大厨房可热闹了,在忙着准备冬至祭祀用的糕点,有粢糕、糯米糍、五味酥饼,老远都能闻着香味,要不奴婢给你拿些来尝尝?”
苏玉妩正心不在焉的翻着《百家姓》,一口气背诵完整篇百家姓,她也疑惑。生病前,她还只能背一小段。听了丫鬟的话,便头也没抬的拒绝:“不用,我不饿。”
“姑娘今日戴的这对宝石珠花真好看,奴婢都快被晃花眼了,是去岁姨太太送的生辰礼么?姑娘放在妆奁里一次也没戴过呢。”
苏玉妩轻轻应了一声,依旧头也没抬。
“姑娘怎的想起梳双苞髻了?定是新竹手笨,梳不来姑娘往日最爱的双花髻,奴婢帮你重梳。”
说着就要去解苏玉妩的发髻,被苏玉妩躲开,“别弄,我喜欢这个。”
这是还在跟她赌气?
铃儿不死心,又说难得天儿放晴,要陪她出去逛园子,“总闷在屋子里不利于养病,大姑娘暖房里新培育的双色万寿菊开得好美,等到夫人生辰日,要用这近千株的万寿菊在戏园子里搭座屏风和寿山,姑娘不想去瞧瞧吗?”
小姑娘家都爱花儿,她就不信苏玉妩不动心。
可苏玉妩只是望着她,一双黑亮的眸子波澜无惊。
铃儿一窒,那种诡异不安的感觉忽地又涌上了心头。
瞧着丫鬟脸上渐渐僵硬的笑容,苏玉妩轻轻笑了。
她怀疑铃儿并不是无的放矢。她很清楚,铃儿并不是勤快又体贴的下人,至少还在益州时,私底下就常常指使其他人做事。
可昨晚,一向懒散的人破天荒亲自给熬了药,知她怕苦,又去找大夫拿了薄荷和甘草。
若不是她天生味觉和嗅觉比常人灵敏,怕是尝不出其中被浓浓的薄荷和甘草掩盖住的辛麻之味来。
从前,她大概是喝了迷魂汤,觉得这丫鬟哪哪都好,掏心挖肝,巴不得当成亲姐姐对待。林嬷嬷不止一次提点过她,说这丫鬟心术不正,可她总觉得都些小毛病,没放在心上。
上个月,林嬷嬷女儿小产了,身子大损,李氏便许林嬷嬷回了益州,待她女儿的身子恢复后再回京来。
林嬷嬷这一走,这府里的人便坐不住了。
若不是那场梦,她如今怕是受了害,连阿爹也逃不过。
她很迷惑,苏夫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同样身为苏家郎,怎就唯独对阿爹这么狠心。
大伯苏世堂未及冠便靠荫补进了邢部,如今已升至五品郎中,实权在握,最近又办了几件得圣心的案子,一个右侍郎妥当跑不掉。二伯苏世远比阿爹早科举两年,中了同进士,如今是四品太常寺卿,虽只是个闲职,至少身份品级摆在那儿。
可她阿爹呢?
当年苏世良是进士二甲前十,进了翰林院做七品编修,因着翁翁苏源清的关系,外人都道苏家三郎青年才俊,前程可畏,不少家中有适龄女儿的纷纷请媒婆冰人上门结亲,苏夫人却独独挑中名不见经传的益州商户之女。
以苏世良当时的风采,多少勋贵嫡女愿意下嫁,李家不过一方富户,地位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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