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悬殊,唯一的益处,便是李氏带着一笔足以让世人瞠目结舌的丰厚嫁妆进的苏府。
永定十七年,太祖帝驾崩,新皇即位,阿娘李氏早产生下和大哥苏彦后。太平一年,苏世良接到调令,去了当时的益州,如今的CD府路下的眉州彭县任知县。
大宋朝任制,地方官员三年一任,任满后须回京到吏部述职,待绩考后重新分配官职。
可阿爹却在穷山僻壤的彭县一呆就是六年!
去岁知道要回京时,她有不舍,更多的却是对血脉亲情的渴望和好奇,为了给各房姐妹准备见面礼,她费尽心思,不计代价,寻到了几件便是有钱也买不到海外奇珍。
结果,她小心激动的送出见面礼,嫡姐敷衍致谢,随手回了一只绣娘手艺的香囊,二姐冷漠着脸,送了她一套文房四宝,四妹抬着下巴,让丫鬟递给她一只装了银裸子的荷包。
每想起来,她仍能深深感受到当时的她有多窘迫,下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如同针扎。
苏玉妩从铃儿身上收回思绪,“既如此,你便帮我给嫡姐送盒雪莲白玉膏过去罢,顺道欣赏欣赏万寿菊。若嫡姐回礼,旁的物儿你别接,就带些新鲜的寿菊花瓣回来就好。”
铃儿目光落在苏玉妩从妆台上的百宝箱里拿出的梅花玉盒上,震惊意外迷惑,种种情绪在她心里翻滚不下。
“姑娘,你真的要把这盒雪莲白玉膏送给嫡姑娘?”
苏玉妩拿了只空木匣,里头垫上块绸帕后,把白玉膏妥帖放入其中,合上匣子推到铃儿面前,才开口。
“上回生辰宴上我落水的事,总归让长姐她们受了惊,这些天我又病着,长姐她们该担心了。你亲自去一趟,也好告诉长姐她们一声,我身子大好了,她们进学本就辛苦,别再因为我生病的事分了心。”
铃儿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
姑娘真是傻,嫡姑娘她们会因为她落水生病的事担心分心?没看这么多时日,除了几房姨娘以庶子庶女的名义送了些不值钱的药材补品来之外,嫡姑娘她们可连北院的门儿都没踏进半步。
她家姑娘不但不闹心,巴巴的要将这西域进贡的稀贵膏脂送去示好。西域一年进贡的雪莲白玉膏也就那么两三盒,便中宫里的贵人想花钱也买不到,她家姑娘手上这盒还是李家在西域商贸时,好不容易得来的,价比千金,前些日子李家表姑娘当作生辰礼托人给送了来。
这样好的东西送去,嫡姑娘定然欢喜,打赏也会比平日里多。
铃儿痛快的接了匣子,“奴婢定替姑娘讨些万寿菊的花瓣回来,姑娘可是又要制香了?”
李家以香术发家,李家的姑娘从记事起便开始学家传香术,苏玉妩在益州呆了几年,跟着学了些,常用时令鲜花调制出香味怡人的香包来。
说起来,李家祖传香术的确不凡,便是一枚普通的香包,那香味儿也比别人家的好闻。她刚回府时,就因为身上戴的香包清香怡人,得了大公子亲口赞誉。
想到那清俊翩翩的人,一股甜酸的旖旎在心口碰撞,铃儿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期待,喜滋滋的捧着木匣子就去了。
苏玉妩从百宝箱中又翻出些别的,一一用精致的雕花漆匣装好,等新竹给她送热水和糕点过来时,她让新竹给其余几房的姐妹送去。
有些东西早晚留不住。这一回,她提前将不久后让几位姐妹争得头破血流的烫手山芋扔出去,但愿能换来短暂的清静和解脱。
这一次,她不会再像梦里,让自己成为众矢之地,被扣上“不恭不悌”的赃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