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顾不得更衣,便跟在那名报信的护卫身后,穿堂越室,直趋李延昭所暂居的那间厢房而去。他年迈的身躯快速移动着,几乎是一路小跑,迫得在前方带路的那名护卫也是一路疾行,来到那间厢房前。护卫轻轻将厢房推开。太守迫不及待,迈步而入。
李延昭躺在榻上,听到门响,便已转头向门边看来。太守颤颤巍巍地进入厢房之中,面上却是一派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李延昭挣扎着想坐起身,这一举动却牵动了他腹部与肩膀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太守见状,忙上前去,按住想要挣扎起身的李延昭,温言道:“延昭不必多礼,躺下好好养伤。”
李延昭双目含泪,喃喃道:“属下未能尽责,请府君治罪!”
太守闻言,面上惊愕不已。沉吟半晌,道:“延昭率部死战,自己也身负重伤,几亡于阵中,何来未能尽责?且好生养伤,切莫自责。”
李延昭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而后又问道:“前方战事如何?金城是否还在?”
“得张府君与诸军将士们死力,金城南北,如今尽在我军手中。州治遣陈珍陈护军收拢诸军骑卒,已转道晋兴郡,进入陇西,传回的军报之上,正在策反陇西诸氐羌部落,成果斐然。至今已聚众数万!”
“我部骑卒,可是依此而行?”李延昭继续问道。
“书写军报之人,正是延昭麾下刘百人长。”太守闻言,便答复道。
李延昭又挣扎着,不顾牵动身上伤口所引起的疼痛起身。太守见状,又要上前阻止,李延昭却已是伏于榻上,颤声言道:“陈护军此去,定然是募发氐羌之众,袭赵军辎重粮草。延昭跪请府君遣人传信,请陈护军部浅尝辄止,切勿深入!”
太守闻言,连忙应道:“延昭所言,明日我便遣使前去,向陈护军通传。”
李延昭垂下头,又道:“此次我州生死存亡,皆系于金城一线。数旬苦战,战殁者众。伏请府君厚待阵亡士卒亲属,以聚人心。”
太守闻言点头称是,而后谓李延昭道:“延昭切莫过于操劳。此次作战,你已尽力,我等皆是看在眼中。如今金城一线,虏贼已是式微。虽仍有数万军旅,然其已是丧胆。目前相持数日,已不敢再攻。”
“府君仍需防范虏贼增兵。刘曜所部,仍有十数万人,先锋虽夺气,然主力未损。若向金城增兵,则我军势必难守。”
太守点点头道:“延昭且好生养伤,这等军务,我与诸将自会计议。”
伏于榻上的李延昭,目送着太守走出自己所处的这间厢房,而后又躺回榻上,细细思虑起来。
如今金城一线陷入相持,所虑无非刘曜是否会增兵。若增兵,则金城难守。退守广武,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听闻太守言明形势,虽然陈珍出任护军,募集各军骑卒,前去募发氐羌众袭击赵军粮草辎重,然而若金城一线支持不住,局势势必依然是岌岌可危。
李延昭躺在榻上,此番营中苦战,他也心知折损甚重。然而他自己本抱定必死之心率部苦战,却最终大难不死,侥幸得活,实在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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