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这一路奔波劳碌,消瘦的身体加上受了风寒,自是没薛瑞爬的快,待海棠气喘吁吁的进了里屋,只见床榻上的二虎,面如土色,气若悬丝,魏郎中在床尾坐着,崇拜的看着精瘦的薛瑞。而薛瑞正握住脉相,眉头紧锁,一脸凝重。海棠父母等一屋子人,大气都不敢出,怕影响薛瑞的判断。
此时的海棠,苍白的小脸上再没了西河镇上那般坚强淡定,走出里屋,坐在正厅的竹椅上,一声声压抑着痛苦、心疼和不安的哭泣声,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烛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海棠娘李氏从伙房出来,给海棠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打着一个荷包蛋,隆冬时节,也不知道李氏从哪变得戏法,面上还有一根鲜翠碧绿的油白菜。“海棠。你心意已尽。这薛郎中虽隐居西河镇,娘可听说他是咱兴安国排得上名的大家郎中。有他在,二虎定然没事。你晌午就出门,这一路没吃东西吧。娘给你擀的面条,趁热快吃了。这二虎要醒了,见他的小娘子病倒了,又着急攻心,可是不好。”
海棠看着眼前的面条,心里五味杂乱。自己曾也是冷血无情的将领,不论杀人还是面对死忙,早已麻木不仁。可今为何这般拼命去救二虎,逃不过一个情字。李氏对自己有普通人家的父母恩情,二虎对自己有平常夫妻的感情。而这一切,在曾经,需要自己浴血奋战换来朝廷的赏赐,家里人才能开怀大笑;自己的夫君,定会是皇帝赐婚,为了利益而婚。现在的生活,自己万分珍惜,二虎也好,李氏也好,李秀才也好,都不希望出事。
海棠想到这,含泪吃下一口面,涩巴巴的说了句“谢谢,娘。”
这是海棠重生以来第一次喊娘,而李氏却有点吃惊“自家姑娘,还道谢?快吃吧,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泡泡脚。”
海棠刚吃两口,就听闻薛瑞在里面喊了一声“海棠夫人。”
海棠连忙放下筷子,快步走进里屋。薛瑞正在里屋的案几上画了个符。魏郎中和李秀才一脸虔诚的跪拜。心里顿时一楞,这薛瑞可是医家道士?
薛瑞见海棠盈盈粉泪挂在已恢复些血色的小脸上,心里不免一疼,这般重情义的女子,自己行医几十年,也未曾遇见几个。整整精神,就对海棠说“海棠夫人,我刚诊脉,这二虎兄弟的脉相虽是虚弱,但还算平顺,这平时经常行走山野之间,体魄得以锻炼开拓,底子不错。相信只要细心调养,定能恢复。二虎兄弟怕是先被利器所伤,断了筋骨,失了气血,一路逃命,血味引得冬季饥肠辘辘的猛兽们出来围攻,撕咬其身,导致血肉模糊。为逃躲猛兽追击,从高处跳落,这样做,躲了猛兽,可也造成腹部肋骨断裂。这二虎兄弟真是福大命大,遭此大劫,还能活着回来。定有山神娘娘佑着。俗话说,这神鬼之道自古有之,符咒是可破煞之用。我现在所画的是封山咒符,封了山,连只蚂蚁都别想进来。二虎兄弟身上血腥味太重,你这小院又地处山间,我怕再引来猛兽,到时,谁都别想逃。”
海棠点点头,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完全信任薛瑞。不论他做什么。薛瑞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可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刚刚薛瑞说,是被利器所伤?!荒芜一人的深山,怎会被利器所伤?海棠微微咬了下嘴唇,又仔细看了看榻上的二虎,不再言语。
烧完咒符,薛瑞从出诊箱里拿出一瓶药水。“这是接骨水。是我师傅传给我的。这接骨水配方是秘传,我未得此配方,只得一瓶水。今天给二虎兄弟用了。骨伤处喷喷我画的符水,随便碰随便拉都会毫无痛感,正好接骨。没接好的骨头,喷上接骨水用被子盖起来,再踩断没接好的部位重新正骨。完全断裂的骨头用过接骨水之后再用草药外包,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就能痊愈,就是这长肉需要点时间。”
海棠悬了一天的心终是落了下来,整个人瘫软的跪在床头,一泓碧波闪闪发亮,泪水滚滚流下,沾湿衣服前襟,冻得还未缓过来的绛红小手轻轻抚上二虎蜡黄的脸,“二虎。你受苦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还要给你生娃娃呢。”
床上的男人,不声不响,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落入海棠手心。海棠捧着那张英气十足的脸,轻轻的吻了下去。
薛瑞画完符水,洒到二虎伤口上。稍等片刻,薛瑞拜了拜天地,就将袖子撸起,一改之前的泼皮之相,气宇轩昂,令人生畏。在烛光的照耀下,墙上黑影闪烁流畅,骨头如扣进闷罐之中,发出阵阵沉响。
海棠见多了这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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