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七花就杀了父亲。”
跟武术流派种种——没有关系。
而是。
单单地——生死相搏而已。
咎儿对此无话可说。
“可、可是——”
即便如此,咎儿也拼命挤出一句话。
“七花他,是那么地尊敬六枝殿下——”
“那孩子是刀啊。”
七实说道。
“而父亲也是刀——我也是刀。普通的思考方式并不能通用。我们就是在无人岛这个密封环境中长大的——事实上,既然父亲想要杀我,七花也就不会把他当做最爱的父亲和师傅了——”
而且又不怎么记得母亲的事情了。
七实附加道。
“父亲杀了母亲——真假与否不得而知。即便如此那孩子也只能接受流放孤岛的命运……嘛,也因此他变成个善良的孩子了?”
“……”
“说回来,我又是为什么要告诉你之前这些呢——咎儿小姐,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吗?”
“对于鑢家来说,”
咎儿回答七实的质问道。
“对于鑢家来说,家·人·相·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你是这个意思么?”
“正是如此。”
七实微笑道。
其实糟透了。(这里又是一个“恶”……)
父亲可能杀了母亲。
姐姐就要被父亲杀死。
弟弟则杀了父亲。
所以。
姐姐杀了弟弟。
弟弟杀了姐姐。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丝不自然——
“所以说——不想看我们姐弟对决的话,就敬请回尾张好了。无论是我还是七花——赢了的人再去尾张找你就行了。”
“……如果是你赢了,能够帮我继续征刀吗?”
“诶诶。”
七实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不知到底话中有多少真假——态度摇摆不定地说道。
“不帮你收集齐刀的话——就不能一雪父亲的污名了吧?光复父亲的名誉——这是我借给你七花的条件吧。”
“……确实、如此。”
当时的许诺。
在说了这些话之后——其中意义已经发生了改变。
即便是将要被杀。
即便是根本没有被好好养育过——
她依然期望着,光复被流放孤岛的父亲的名誉。
战国六大名徹尾家家臣,鑢家——究竟,
是怎样的一族呢——咎儿不禁想到。
“那么——如果七花半路倒下了的话,我就得替他上阵了。弟弟丢下的烂摊子就是姐姐的烂摊子——”
“……你这个造成烂摊子的黑手还好意思说。”
既然话已至此就换用跟七实相似的不正经口气吧。
咎儿下了如此判断。
“本土的空气对你来说是不是过于浓稠了?”
她挖苦道。
“有了能够让生命活性化的恶刀‘鐚’还好说,之前不是说一旦出了岛就活不了吗,就这样还能又是虾夷又是陆奥的到处乱跑啊。在踊山可是连七花都冻伤了啊。”
“因为是为了最爱的弟弟啊。”
可是七实却毫不动摇地说道。
“嘛,这么说来恶刀‘鐚’确实帮了大忙……呐。”
“……顺便问一下,你是怎么渡海的?那岛上应该没船啊。啊啊,听说被真庭忍军袭击了——那么说,是乘坐了真庭忍军的船?”
“不是,我是从海上走过来的。”
用忍法足轻,七实说道。
咎儿兴趣索然地说了声“是么”。
真是的——真庭忍军还真是光帮倒忙……
真庭虫组去不承岛是在跟凤凰缔结同盟之前的事情,抱怨也无处抱怨——即便如此。
“事先说一句,我可不准备用七花以外的刀。跟你两个人一起旅行,我还真担当不起。”
“这话真有趣。刀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消耗品。”
七实说道。
“折断了的话就换新的,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
“在允许范围之内,让我提个问题吧。”
然后——七实看着咎儿。
用那双眼——看着她。
盯视着她。
瞪视着她。
凝视着她。
“等到征刀之旅结束后——你想对七花做什么?”
这并不是这种场合该讨论的话题。
所以七实只要求她能说就说——可是,对于咎儿而言,这或许是不能明说的事情。
虚刀流是咎儿的仇人。
作为仇人当主的七花——她究竟想要对他做什么。
“我的事情先放一边——七花的事,我希望你能说清楚。虽说刀是消耗品——但你把他当·做·人·类·看待了。”
“……随便我。”
咎儿仿佛要强行打断话题似地——抬起身来。
“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我自有我的行事方法。我只要七花——做好觉悟就好了。”
“觉悟,啊。这可是连我都没办法立刻明白的话啊。”
“是呐。”
“嘛,多少也算告诉我了。觉悟——吗。那么,咎儿小姐,就让我见识下您的手段吧。包含今晚的事情在内——”
那双眼中的咎儿究竟是怎个模样,此事不得而知。
对于她的话——究竟看穿到怎样程度,此事也不得而知。
可七实却——点了点头。
“——一周前你什么手脚都没动……今晚,终于要出手了吧?不该成为出手——你所出的,无非也就是智慧而已。”
“谁知道呢……会怎样呢?”
“没用的。”
对着站起来的咎儿,七实说道。
挑拨性地——侮辱性地说道。
七实跟七花不同。
即便是心理战——也有着极高的天赋。
“无论你编织出怎样的计策——也休想逃过我的眼睛。只要被这双眼看到——那个计策就会被我的眼看穿。那是跟我的主观意识完全无关的——不需要专门去想看穿什么的。只要看到了,不管愿不愿意都会看穿。这就是我的见稽古。”
“哼。就好像说不想要的技术也看会了一样。”
死灵山神护队。
察觉死者存在的——技术。
看到了父亲。
和母亲。
“……”
自然,这种事咎儿不可能得知——只是刚好抓住了七实的话把儿而已。正因此,这也反过来证明了咎儿和七实相性有多坏。
咎儿接着说道。
“并非计策,我编织出来的可是奇策。无论你的眼神有多好——一定会瞒过你的眼睛。”
“挺好嘛……不,该说挺恶呐。嘛,无论如何都好——无论如何都很恶。那么……我就满心期待了。”
七实没有再多话。
事实上——已经在期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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