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接过那纸,脸色越来越沉,他方才是听见那刺客在喊着什么,没听明白,原来,人家这根本是告御状来的!
吏部主事,好歹是朝廷命官,真是难为周家,恐怕使了不少力气,才把这事儿瞒住他的吧。
这宋玙,真是太不像话了!
宣德帝将纸揣到怀里,却没生气,淡淡道:“回宫再说。”
“是。起驾!”
这螳臂当车、蝼蚁撞树一般的刺杀,就如在江流中扔进一枚小石子,连涟漪都瞬间消散开去,再无踪影。
皇后自然也有人禀报了事情经过,有惊无险,还好虚惊一场,倒是宋玙这头,刺杀他没怕,若这样就让人刺杀成功,他这太子还混不混了?
可他听清了那人所喊的话,心里倒是有些忐忑起来,不管他怎么瞒,这件事,终究还是捅到了父皇跟前。
万寿寺门前乱成一团,与之相反的,是往南的小胡同里,这边没有其他住户,是万寿寺和万安寺的围墙,一路过来,安安静静,过路的都没几人。
秀芝是干脆豁出去,一口咬上毓芝拉着她的手背,才挣脱了及时跑出来。
她离开时往广场上扫了一眼,汪昱似乎还在和宋珩说话,她放下一颗心,慌慌张张挤出人群,朝外飞奔跑去。
一出寺院门,早侯在一旁的宝珠冲过来拉上她,“您可出来了,奴婢看过了,知道那车在哪儿。”
秀芝顾不得其他人看过来的打量的眼神,也来不及喘口气,随着宝珠往南边胡同跑去。
灰色的围墙往后退去,笔直的胡同尽头,一辆纯黑无标识的马车露了半个车厢,斜斜侯在胡同口。
秀芝心“扑通扑通”直跳,快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耳边风声呼呼,身后的喧嚣越来越远,她用尽全力往马车跑去。
快到了,近在咫尺,她已能看见那马车前头坐着的车夫抬着帽檐,往她们这边看来。
她忍不住朝前挥了挥手。
却在举起手的刹那,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从她手臂边上擦肩而过。
秀芝脑中绷紧的弦“噌”一下断了!
她怎还会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根本不敢回头,耳中除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还多了急促连串的马蹄踏地声。
脚底却明显一个踉跄,差点软在地,“噌!”又一支羽箭贴身飞过。
“世子妃!”宝珠肩上挎着包袱,慌乱地去扶趔趄的秀芝。
秀芝把住她的手,大气不敢喘一口,咬紧牙,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车,又拼命往前跑去。
身后追来的除了马蹄声,就是一支支擦肩而过的箭矢,却并无喊停声。
秀芝冷笑,百般惶恐的心头竟有一丝快感,这么丢脸的事情,汪昱当然不会大张旗鼓!
她忽然想着,要是全京城都知道这卫国公府看似风雅清贵的世子,是那么个不中用又肮脏的玩意儿,会是什么个反应。
马车越来越近,身后的箭支也越来越密的飞来,却好像是和她开玩笑一般,只从身边不断越过,像一张越逼越近又不紧不慢张开的网,而她是对方眼中根本无处可逃的鱼。
忽然眼前一花,怎么回事?
明明停在胡同口等她的马车,竟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