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半夜,南国英走在清幽的泥土路上。破落的筒子楼和平房上,一排排老旧的窗户里洒出昏黄的灯光。这样的建筑在如今的凤城也并不少见,大多都集中在旧城区,人们冠以一个略显委婉的称呼——城中村。逼仄的走廊两旁都是一户户挤在单间里的人家,炉灶、洗衣机等等都堆在外面的走廊上,还有一袋袋没有扔掉的垃圾。破旧的灯具吊在布满水渍的天花板上,不时的还闪一下。南国英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在一扇木门前停下,这扇门后面就是他和缘惜的家。
这是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单间,简单几样家具就占去了大部分面积。房间的一角还有十多年高龄的彩电和冰箱,比缘惜的年纪还要大——这两样就是当年他和爱妻结婚时买的。虽然这个家很简陋,但无论何时,只要南国英回到这里,就会感到一丝眷恋和温暖。每当看到那台彩电和老旧的床铺时,就会想起从前和妻子并膝而坐、怀里抱着小缘惜一起看电视的情景。这些回忆温暖又苦涩,就像一杯半凉的茶,被已去的故人留在桌子上,冒着飘渺的云烟。如今缘惜虽然才十二岁,却也不复当年的单纯懵懂,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在清贫中单纯的快乐着。
但是他也没有资格怪罪女儿,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现在的缘惜尚未到当家的年纪,却也懂了很多世态炎凉,而偏偏便是这种即早熟早慧又敏感叛逆的孩子最让人怜爱又头疼。
不过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缘惜已经自己回来了,正躺在床上和衣而睡。她柔美可爱的脸完完全全就像她的妈妈,只是依然带着一丝不安和委屈,半埋在枕头中,眼角还带着泪珠。她娇柔的身躯蜷曲着,蓝黑色校服和白色长袜有些脏。南国英觉得心里有些堵,而这时他又看见摆在桌上半凉的饭菜,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心里不知是欣慰,还是更加堵得慌了。
他坐在床边,沉沉一叹,轻轻抚了抚缘惜的脸和头发。缘惜蜷缩了一下挪开脸庞,小脸上带着委屈和埋怨。
“你自己没吃吗?”南国英问道。
“没有。”缘惜闭着眼睛,嘟囔道。
“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缘惜睁开眼来,眉宇微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嗨……还不是那些事儿么……”南国英轻轻一叹。缘惜坐起身回来,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显得很是不信任。
“谁知道呢……也许……也许最近会有什么变化吧。”南国英喃喃说道,“我最近不用去那边了,老板说暂时不要去。还有……”他转过头去,有些迟疑的看着缘惜,“今天下午……没事儿吧?”
“没事儿……”缘惜喃道,眉头不满的微微皱起来。
南国英眉头一拧,就像他的心也拧了一下。他沉沉一叹,满心的无奈。
“帮我的大哥哥大姐姐对我很好……”缘惜细声嘟囔道。
“吃点什么再睡吧,别太饿着肚子。”南国英有些茫然的微微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他觉得上天至少还没有完全抛弃他,也许最近事情会有什么起色也说不定。只要人还在,总会有办法的。
霏霏夜雨笼罩着夜空,仿佛一片混沌的深海。城市的灯火穿透朦胧的雨幕,照耀着高楼大厦的轮廓和天际线,在深海一般的冷雨夜色中渐渐延伸向黑暗的远方。一辆灰色的沃尔沃S60停在渔港马路旁,街上灯火零落,回荡着淅沥的雨声、零星的犬吠,和遥远的叫喊声。
蒋霄坐在驾驶座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像是打呵欠一样叹了口气。他身旁副驾驶座上的年轻人正在大快朵颐,手套箱上搁着汉堡王的外卖盒。相比之下,蒋霄是个中年大叔,总是一脸的冷峻和严肃,似乎正面临着中年危机,但也有着英俊的堂堂国字脸和深沉的气质,一头黑发整整齐齐。
准确的来说,他已经基本渡过了中年危机,曾经失败的婚姻已成过去。现在的他有着漂亮而温婉的异国再婚妻子,可爱的混血继女和一个很有出息的儿子。只不过,这种“出息”也并非一件很令人放心的事情,因为他的儿子是一个罕见的强大的超能力者,在某个连他这个老刑警都不知道的秘密国家机关供职——虽然万一父子两同时卷入一场恐怖的阴谋,儿子活下来的几率远比他大得多。
放在中控台上的话机突然嘟了一声,传来一个严肃的女声:“通讯检查,01号组请报到。”
“01组收到。”蒋霄拿起话筒,也冷硬的说道,毫无情绪起伏。
“报告现在的情况。”
“正门外没有动静,一切正常。只有两个人在望风。”
“做好准备,等待宪兵队行动。”
通话结束,蒋霄把话机收在防弹衣肩前,低头扫视着前方那已经盯着看了俩小时的街道。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突袭检查某个涉嫌重大有组织犯罪的黑帮,前面那家河鲜餐厅便是这个黑帮的据点之一。行动的导火索是今天白天的一场闹剧,在宪兵和内务省安全厅突击涉嫌武器和危险品走私以及恐怖主义犯罪的黑帮时,有几位愚蠢的小青年误闯现场,他们不仅涉嫌绑架和非法拘禁无辜的小女孩儿,还被现场某位秘密警察打得半死。尽管内务省很快排除了他们参与走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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