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说这些话不过是试探罢了,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若是不明真相,在旁边听着,还真觉得此人有些名士风范。
真是个老狐狸。
比起来,林大郎的那两三下简直是不够看的。
沈芙冷眼看着老头表演。
她既然说出来了卓家十三针,林侍郎就不得不让她试试。
毕竟,太子就在耳房里听着这边的动静。
林大郎极为不赞成,然而无法改变林侍郎的决定,他愤愤地看向沈芙,而沈芙也毫不在意地回望。
邋里邋遢的,额上还有着乌痕的小脸上异常平静。
没有惊慌,没有兴奋,甚至也没有请求,更没有动容。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从乡下养出来的淳朴孩子。
压根就不像个孩子。
这份平静凸显了林大郎的不识大体,无理取闹,让人不得不接受她的建议。
实际上,他也只能接受。
不是吗。
林大郎不情愿地松了口:“那么,我的小外甥女,你,就来试试吧。”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将用何种方式黯然收场。
父亲这么做一定是想让沈芙在太子面前更丢人,永无翻身之地。
这样也好。
几十年父子之间的默契,让林大郎迅速地领会了父亲的意图,松开了紧握着林侍郎的手,让出了位置。
但沈芙压根没有站过去,而是转到了林侍郎的身后。
众人屏声静气等着看卓家十三针的绝技,却只看到沈芙的衣袖在林侍郎的背上点了点。
快的压根没有看清楚。
“呲……”
林侍郎软瘫在椅背上的身子迅疾就直了。
沈芙已经垂着手退回了原地,并没有再给下一针的打算。
林大郎惊讶地看向父亲。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坐的笔直,原本苍白的面颊变得红润,也不再咳了。
这……和他们几十年父子早已达成的默契完全不符。
“父亲,您……好了吗?”
林侍郎对着他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道:“好多了。”
“父亲……您……真的……好了吗?”林大郎不死心,继续追问。
“是,好多了,”有些不耐烦地提高了声调回答,林侍郎又和蔼地道,“芙儿,你到我的面前来。”
从好孩子到芙儿。
这里面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林大郎有些不敢置信地退了几步。
依言上前几步,沈芙声音清冷,语气不疾不徐,“外祖父。”
林侍郎耷拉的下眼皮抬了起来,露出一双浑浊的三角眼,猛地射出了两道精光,定定地打在沈芙的脸上,这样的威压,一般乡村来的小女孩子只怕是受不住,然而沈芙,却依旧是那样平静无波。
两人相对无言,就这么静默着。
良久,林侍郎才慈祥地笑着道:“芙儿,你真不愧是芸娘的孩子,她若是九泉之下知道你如此聪慧,也会深感欣慰。”
“外祖父,”提到母亲,沈芙平静的声音里多了颤意。
林侍郎满意地点点头:“外祖父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习得了卓家的针法。卓家十三针原本传男不传女,后来卓家人口凋零,传给了你外祖母,你母亲生前学会了七针,不知道你学会了多少针?”
多少针?
沈芙想起了那些在冷宫里练针的日子。
因为扎不准脉就会窜气,她的身子曾经浮肿了九天九夜,差点就要全身瘫痪。
卓家十三针的每一针都学的及其艰难,她用了将近二十年来研习,好打发冷宫里的时光。
虽然不知道学了又能怎么样,但她那时已经是卓家唯一在世的后人。
也是那一次,她突然掌握了气机行针的窍门,一举从五针突破到了九针。
原来母亲生前已经学会了七针。
母亲死时只比她现在大了几岁,一定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善良女人,学会卓家七针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置于难产而亡的境地,这一定是为了保住孩子,宁愿付出自个的命。
沈芙的心里一酸。
没有了别人,还有她的母亲爱着她,这份沉甸甸的爱让她的母亲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她,只是母女缘分太浅,无缘相见,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之中窥见母亲对她的深情。
见她一直低着头不做声,林大郎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温和地道:“芙,芙儿,你学会了多少针,直接说出来便是,即便是只会一针,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他也明白了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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