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令戎车右击罢了。杨将军切记要在荆人绕至我侧背之前击破荆人左军。”
辛梧之前是要求戎车左击的,理由是越卒矮小,戎车一冲即垮。只是现在楚军往左而来,若戎车也往左,两军相逢与侧翼,兵力又不相上下,冲阵已无可能。现在,只能把戎车派往右军,以冲击楚军左军。
“末将定不负重托。此战仅为我军之胜,绝非为首级之争。”杨端和除了相揖同时还许诺。“右军此击只需五千人,余者皆由辛将军统领,而此战之首级,我军愿与左军平分。”
凡战,其他都是假的,只有首级才是真的。野战,全军需斩首八千才可盈论。此战己军中了楚军之伏,盈论大家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想着功过相抵,不降罪罢爵就好。杨端和的承诺辛梧只是会心一笑,也相揖回礼,而后才回左军,提防楚军绕击侧背。
辛梧率五千人回军之际,蒙武除了再派人至江邑命骑军回援外,又令车营之将羌瘣速速率移营至右军冲阵。车营本欲冲击楚军中军,可秦军混乱不堪,根本就让不出一条道,焦急难耐的羌瘣接到军令,糗粮也不啃了,直接移营右军。
羌瘣本是羌人,以族为姓。铁胄之下那是黑须遮面、满脸横肉,军令一到,他立刻驾车往右而去。四个八纵八横的戎车方阵犹如后世的战车装甲营,虽然只有数百名骑兵伴随,也是拉出一道五六里长的烟尘,北风之下,这些烟尘尽往楚军吹来。
“报上将军,秦人戎车西去,恐击我左军。”巢车上的瞭望手不是瞎子,秦军戎车营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看不到。此时楚秦两军一南一北阵战,项师往东绕击秦军大营,秦军往西绕击楚军左军,战斗似乎又变成一场生死竞赛:如果项师在戎车冲溃左军之前攻入秦军大营,那楚军胜;如果秦军戎车在项师攻入秦军大营之前冲溃左军,那便是秦军胜。
秦军大营远,而楚军左军近;秦军戎车速度快,而项师步卒慢。虽是竞赛,可目的地的不同、速度的不同已决定楚军必输无疑。至于宽达一千列的左军能支持多久……,想到羸弱的鲁师,项燕也好、彭宗也好,屈光也好,都不敢抱任何希望。
“上将军,请准我军援助左军。”游阙还有万余王卒,这是楚军最后的精锐。
“万万不可!”彭宗立即拦住,“江邑秦军骑军随时回援,一旦回援而我无王卒,大营必破。”
“军司马谬矣!”屈光也知秦军骑军的威胁,可他还是坚持道:“上将军,左军远在千步之外,投石机不可抛撒蒺藜。唯我王卒出击可破秦军车阵,不出,左军溃而大阵崩,三十余万人皆死,孰轻孰重,望上将军斟酌。”
“上将军……”屈光看着项燕,彭宗也看着项燕。战局已到最后关头,楚军是胜是败、数十万人是生是死,乃至楚国的今后命运如何,全看项燕这一次决断。
书有‘秦’字的军旗之下,一支陆离镜在久久凝望,略带模糊的圆形视界里,除了十里多外相持不下的秦楚两军,更有楚军大营之前的幕府旌旗,以及游阙士卒整齐的阵列。
这是辛胜,开战不久他便率部出了江邑,前往清水河畔,位置不在楚军大营之后,而在其东南侧。他一直没有下令渡河,只是看着远远的、用缴获自江邑楚军守将的陆离镜望着。
夺取江邑后,三万骑军仅剩两万七千,除去一万七千名只能骑马的步卒,剩余万人才是真正的秦军武骑士。这支部队,蒙武战前的命令除了扼守江邑、楚军渡河趁乱攻击外,还有一个条则是若秦军战败,骑军务必痛击楚军侧后,掩护秦军重振旗鼓。半个时辰前,最后一条差点就成真,好在秦军虽然被围,阵势却不溃。
两军相持不下,骑军之将辛胜想到的自然是攻入楚军大营、格杀主将项燕,如此,楚军不败而败。只是主将近侧,数万游阙列阵相护,攻击并非易事,但现在集聚在大营前方的游阙一师接一师调走,最后只剩一师驻之左右。只要这支部队再调走,空虚的楚军后方绝对经不起万名武骑士的凌厉一击。
辛胜相信,胜利就在眼前,但仍需苦心等待,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是,最后一师的军旗居然动了——几辆戎车驶于军阵之前,一个主将模样的人对着阵列喊了几句什么,驻留许久的军阵终于动了,一小列人举旗出阵,跟着戎车往西而去,后面的士卒也紧跟着出阵,军旗猎猎,上面的‘王’字清晰无比。
“全军上马!”辛胜收起陆离镜,对后大声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