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破产变得一无所有。什么也没有的他们自然没什么需要保卫。秦人攻伐齐国,对他们或许还是一次象征性的解放——他们将从织坊、陶窑、铁场中被赶出来,免除以前的债务,授予田亩,由工奴变成农奴。
明堂上,熊荆稍微有些走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难以想象齐人通过何种方式,去激发那些日夜不休、衣裳颠倒的奴工们的死战之心。如果齐人做不到这一点,潍水、胶水以南的丘陵地区他们也守不住。
“救齐乃为我,而非为齐。”臣子们在争论,一争论救与不救,二正在能救还是不能救。“至于是否有救,不如召齐使相问。”
正朝上牟种没有说服群臣,召他入燕朝本不应该,但也没有那条楚律规定大王不能召见他国使臣,驿馆里忧心忡忡的牟种很快就被召了上来。
“寡人闻之,齐国大军皆在外而临淄无守,故欲知临淄当日何以守?”熊荆开门见山的问。
“……”牟种本以为楚王召自己入燕朝是想提什么条件,没想到是问申门之战,心中渐渐安定的他连忙揖道:“寡君乃效大王也。”
“哦?”熊荆不解。难道是田建那个一心想长生不死的老头子披甲上城杀敌啦?
“寡君出茅门登王城,土揖全军士卒,齐军大振,怒而击秦,夺火炮四门。”牟种道,言辞铿锵。“秦军又入申门,城上已无石木,士卒以身坠击秦人,秦人大骇,退而走。
齐人非不能战,齐人能战。齐军济西虽败,然临淄之军、即墨之军尚有三十万。大王若以十万楚军援我,加之以火炮,秦军必溃。”
“原来如此。”知彼司虽有侯谍,但因为那个反间计,布置在齐国的大部分侯谍都暴露了。临淄是怎么守住的,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不以士卒为牛马,而把他们当做人,保证他们的衣食家眷,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也让他们体面的死去,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齐人明白了这一点,未必不能救。
“若何?”熊荆看向斗于雉。成氏、斗氏的军队都在商於、楚汉中,他们是不可能救援齐国的,但斗于雉是诸敖之一,必须得到他的同意,正朝上才不会反对。
“齐人善言辞,多谋诈。是真是假,如何知晓?”斗于雉很不情愿的答道。“且上将军之死与齐人不无干系,正朝朝决,群臣如何释怀投简以救齐人?”
“不必朝决。”熊荆道。“郢师、鲁地之师、宋地之师,赵军救齐即可。”
各氏在不违背约定的条件下,可以攻伐任何国家、任何人,只要其他县邑允许它的军队过境。鲁人最担心齐国被秦国吞并,吞并齐国下一个就要吞并鲁地。据说一听到秦人伐齐,鲁地的先生夫子们就急急购买兵甲,造府这几日正设法运上万套盔甲过去。
宋地全是誉士,这些人是愿意跟随郢师一起作战的。赵军则是外交斡旋,同时赵人也和魏人一样,愿意将秦军拖在齐国而不愿意秦军攻伐魏国。正在往穆陵关进军的楚军,就是由这些师旅组成。加上司马尚率领的七万赵魏军,总计有十七万人。
“既如此,臣不反对。只是……”斗于雉看看牟种、又看看熊荆,欲言又止,
“齐使请先退至旁个。”熊荆让谒者把牟种带了下去。
“臣以为,救齐不可久之,今岁夏水以前,郢师、鲁师、宋师当返方城。”斗于雉道。“大王当知我夺旧郢方城之前,秦人已于旧郢、方城征召士卒,商於亦是如此,唯汉中、巴蜀未召。各地傅籍之册,有名而无人,精壮可为楚卒者不及十万。此等新军,不足为凭。”
旧郢、方城、商淤、楚汉中四地加起来人口超过三百万。楚军佯装与秦军在共邑决战,致使秦国急征各郡士卒。楚军达成了战略欺骗,也失去了所收复地区大部分精锐士卒。
“可。”熊荆早就知道新收复地区的士卒都是秦人挑剩的,好在郡守腾契留下不少人。他心中真正想要的是巴、蜀,以及羌人士卒。
“臣无辞也。”斗于雉揖道。他之后是淖狡、昭黍、蓝奢、大长老宋、骆开五人。弋醉没说话,当熊荆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无奈揖礼道:“臣无辞也。”
“再召齐使。”熊荆喊向堂外,又道:“速召郦且、勿畀我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