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入了王城,马上要攻入郭城,齐相居然前来请降,若是别人必然大喜过望,王翦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楚军要来了吗?如果楚军将至,齐人为何向自己请降呢?拖住自己,两军都没有交战如何拖住自己?
一旦斥候有警,秦军可以马上退出临淄。冬季行军作战有诸多不好,但冬季从秦齐边境到临淄皆是坦途,自己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撤退。来的时候他担心齐军埋伏,也为了不攻拔沿途城邑耽误时间,因此选了一条偏道。出历下邑后没有一直沿着正东方向的官道往昌国(今淄川东)走,而是从谭城(今章丘西)起就往东北走。
谭城与于陵之间有一座方百五十里的白云山,谭城在白云山西南,于陵在白云山东北。官道出历下邑,经平陵、谭城,从白云山南面经过,行进两百一十里后到达淄水西岸才转向正北,再沿淄水一直北行大约八十里就是临淄南城。
如果走这条官道,势必要经过后世章丘以东、白云山与四暨山之间抵达淄水西岸。两山相夹其最窄处不及十五里,其长大约是四十多里。这个地方无疑是适合埋伏的险地,因此秦军过了谭城便取道东北,从白云山北面经过,南面虽然还是山林,但北面却是一览无余的平原。
冬季河流冰封,退出临淄往西、往南、往北,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摆脱齐楚赵三国联军,然后安全退回历下邑或平阴城,甚至干脆退回秦国东郡。等春夏时节楚军一撤军,秦军将再度攻入齐国。如果楚军再次援齐,那秦军再撤。
看上去这样是在拉锯,秦军徒耗粮秣,一无所获,但对于无险可守的临淄以西来说,每一次秦军退出齐国,齐人就要派士卒驻守历下邑和平阴城。于是局势又将变成秦军进攻前的态势:秦军驻军于秦齐边境,齐军驻守毂邑和平阴城。
然后秦军进攻,尽歼济西防线上十五万乃至二十万秦军,最后进逼临淄。然后楚军救齐,秦军再退兵。秦军一退兵,齐军又要派士卒驻防济西,然后又被秦军攻破,阵斩齐军十数万。只要这样再拉锯两次,齐国能战之卒就会耗光,能战之卒一旦耗光,齐国也就亡了。
从接受伐齐王命开始,王翦脑子里产生就是这种在进进退退间灭亡齐国的想法,而非一次攻入临淄,灭亡齐国。只是形势的发展太过出人意料,王敖用巫药炸裂了城墙,秦军迅速攻入王城。齐军显然是应对不及,被秦军前军一冲即摆溃,现在齐相又来请降……
“灭齐过易也!”走下城墙的王翦此时在王宫正寝,他以这里作为自己的幕府。齐相田假则被暂时带了下去,等候幕府的商议。坐在王席上的王翦沉思良久,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的话产生了一些共鸣,从攻入齐国到现在还不及一个月,实际只有二十多天,可正是这二十多天就灭亡了齐国。这事说出去谁敢相信?灭赵国用了多久?从决定要灭赵国起,秦军攻伐了五年,五年也还是恰逢赵国地震、大旱,最重要的是李牧身死。李牧不死,赵国还不知道要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然而齐国截然不同,二十多天就亡了,己方战死的士卒还不及万人。
诸将面上尽显讶色,王敖却道:“敢问大将军,荆人伐我南郡、南阳,拔我武关,攻入关中易否?”
王敖之言让诸将讶色渐少。楚军攻入南郡、南阳,最后攻入关中拔下咸阳,用的时间也不多,只有三十多天。但不要忘记,南郡到咸阳有一千多里,秦齐边境到临淄最多不过四百多里。
“此皆巫器、巫药之功也。”王翦、诸将还在思索,王敖接着道。“军中巫器皆送至咸阳,然齐人不知也。齐人以为我有巫器,又知我有巫药,心知郭城必不守,故而请降。若不请降,临淄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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