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人就是二十万金,仅仅装备军服,财政就要破产。
二十余万楚军对后勤器具进行统一定制时,各县邑根据贫富不同出不超过三分之一的钱,士卒出三分之一的钱,剩下全由王廷解决。二十多万士卒,虽然后物资不是一年一发——冬季服、被褥、雨衣、行囊是两年乃至三年一发,炊具、军帐是五年一发,仍将财政压得喘不过气。
楚军的装备已是一个负担,南迁的十万赵军则是另一个负担。经年累月战争的摧残下,南迁赵人财产极为有限,此前正靠三国的资助才得以维持,南迁后更是如此。
生计如此窘迫,赵军士卒仍然希望能有楚军的装备和器具。十万人如果全部配齐要数万金不止,此后每年又要一万金补充。这些钱虽然是以低息、无息借贷的方式借给赵国,但仍然要要由王廷支付。
战时财政会议上,大司马府送上的是战时军费汇总总表,从去年五月开战到现在,共计花费十六亿七千三百二十万钱,即十七万四千二百九十一金。(1金=9600钱)
这些钱不包括前置费用,仅仅是战时发生的费用,包含军食费、被服费、兵甲费、弹药费、马匹费、病伤费、阵具费、输运费、建筑费、外交(收买)费、船只车辆购置费、祭祀费、赏赐费、亲杂费等项目。
其中军食费占总军费的六成,为十亿一千两百五十万钱;输运费占一成半,为两亿五千七百一十七万钱;被服费为一亿五千八百一十四万钱,接近一成;剩下则是其他费用,占比一成半。
军费十六亿之多,实际上要支付金银楚钱的主要是被服和马匹两项,加起来不会超过三万金。但这只是去年到今年的战时军费,战前购置费用不包括在内,且随着战争的持续,军服器具的损坏、兵甲弹药的消耗、战马挽马的庾死,军费将逐年递增。
赵军如果要购置和楚军一样的后勤装具,今年的军费支出最少要增加三万金。这笔钱是预算外的,现在要编入战时预算,财政压力巨大。
薄薄的一张楚纸,熊荆看了良久才放下。他看着军备司的景薮不解道:“赵人为何一定要我军服具?赵军士卒本有战袍被服。”
“大王有所不知。”景薮早就知道熊荆会这么问。“十万魏军尽墨后,魏军建制皆如我军,唯军服之色不同,其余皆同。赵军士卒见我军与魏军皆是新式装具,不免羡慕。南迁后赵军士卒皆无家可归,秦人侯谍又于大梁谣言归赵者不惩,为稳军心,司马大将军只得请赵王依我军样式购置装具……”
赵军留在大梁可以帮魏国守土,但长远看赵军留在大梁并不妥当。大梁距赵国太近了,思乡心切的赵人很难克制回家去看看的念头。至于购置装具,赵人最怕被别人轻视。虽然他们的装具好于齐国士卒,但比楚魏士卒仍是不如。换装肯定是想的,但以换装来稳定军心,也就只有赵人才能想得出这种办法。
“去岁我与塞琉古人交恶,贸易所赢不足万金。此前所赢亦是入不敷出,若非去年得咸阳之金,大府无钱也。”石尪这个铁公鸡一脸嫌弃,若不是熊荆急召,他根本不会参加这个会议。
通过四国银行,楚国一直借钱给赵国。当然,这钱借得值。赵国虽亡,但赵人两败秦军,将秦国折磨的精疲力竭。精疲力竭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攻伐节奏。
秦国是一伐三年,前年、去年、今年,今年是第三年,以最新的情报分析,秦国最多拖到明年就要停战,必须休养生息一到两年才能再战,而楚国去年才参战,没有东洲谷也能支撑两年零八个月。
以前秦国是想打谁就打谁,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完全掌握战略主动,整个国家机器在官吏的管理下以最顺畅的节奏运行。复郢后的楚国能够挑战秦国,赵人的牺牲又促成了这样的机会。秦国想要停战是不可能的,楚国将继续攻伐,以打乱秦国战争机器的固有节奏,使农业生产、畜牧生产、兵器生产跟不上战争需求。
这样的秦国是很虚弱的,没有充足的粮秣、布匹、兵甲、箭矢、车船、马匹,秦军军资无法得到保障,战斗力变得羸弱;同时这又很容易涸泽而渔,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下一年的生产将更少,军资更加不足,战斗力更显羸弱,丢城失地后局势又再度影响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