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章未改,勿订。
楚军阵列是非线性式的,矛阵与矛阵之间的空缺让若敖独行想到了步卒斜行的主意——既然炮阵困于马尸不能移动,那矛阵总能移动吧?矛阵斜行让开炮口,炮阵不要说曲射,直射也不是没可能。如果炮阵能够直射,秦军阵列再厚又如何?
图画虽丑,推演虽列,但这种不动炮阵动矛阵的想法是幕府谋士还有在座诸将司马没有想过的,大家潜意识里面以为步卒只能直进直退,从未想到让步卒在交兵前斜线。
一旦领会矛阵斜行的意思,幕府里顿时热闹起来。不过炮阵如何再战不是一个斜行就可以解决的。矛阵如果斜行,布置在矛阵之间的三个重骑楔形阵怎么办?矛阵如果斜行与秦军冲前的步卒交兵,万一有些步卒突然前冲怎么办?
熊荆看着热闹的幕府有些高兴,这是他希望看到的场面。楚军战术一直在改进,正是靠着技术和战术的胜利,楚军才能不断战胜秦军。勇敢确实是胜利的基础,但再勇敢的人面对火炮也将无能无力。高兴之余,他不知为何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火炮、没有钜甲、没有钜矛,楚军的勇敢还有多少?
正如他在所有人看来是勇敢的,然而如果将他身上的镍钜脱下,没有龙马,只有那匹已经十四岁的老马不服,他又还剩下多少勇敢?
很荒谬的问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样荒谬的问题。可既然已经想到,十二年前令尹黄歇的一段话情不自禁在他脑海里响起:“……若大王立荆王子为大子,以之为则,万民重器不重礼,举国崇术不崇德,三军尚巧不尚勇,国必亡焉……”
熊荆有些发怔,直到被帐外的喊声惊醒。“雪止也!雪止也……”
帐外有人大喊,帐内的将率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啊了一声,纷纷奔出了幕府。积雪深可没膝,一些个子矮的将率积雪已没到大腿。然而天是亮的,太阳仿佛是画在天上,没有一点点热度,风一点也没停,呼呼的吹着营内的军旗,冷得刺骨。
“几度?”感觉到冷的熊荆看着跟出来的气象参谋回问了一声。
“禀大敖,零下二十六。”巫觋嘴里吐出一个吓人的数字。
庄无地知道零下二十六度代表什么,他道:“不需雪板,今夜积雪便可冰封,明日可战也。”
幕府温暖欢笑,庄王一句明日可战让熊荆想到自己面对的秦军有四十多万,想到领军的是狡猾悍勇的老将王翦。他的心急速冰冷,面色转为冷峻。幕府商议了这么多日,改进了战术上诸多的细节,可真的能胜利吗?胜利到底是依靠精妙的战术、高超的技术,还是依靠过人的勇敢?还是都不是,神灵已经决定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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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有命,凡伍抽一!大将军有命,凡伍抽一!大将军有命……”
雪停的沙海大营传来军吏的喊声,这是六万溃卒所居的营帐。以秦律,这些不死者应该全部罚为隶臣;而以王翦之前颁布的军令,他们该全部处死,不过今天他们面对的是凡五抽一。
北风吹拂着王翦的羽旌,赵政赐予的具有生杀大权的金黄色的斧钺被一个高大的甲士高举。王翦站在羽旌之下,护军扶苏也站在羽旌之下,赵勇、羌瘣、圉奋、白林,还有军阵所有都尉,校尉……,全都站在羽旌之下,他们是观刑的。
一群头戴双卷尾鹖冠,身着细叶甲衣的都尉被甲士带了上来。几日的寒冷困顿让这些都尉失去了往日的仪表,斧钺高举不落比斧钺落下更让人心惊。或许是这几日太过煎熬,杨喜一看到王翦和扶苏就大拜道:“大将军长公子明鉴,我等退时荆人已破军阵,我等并非不战而逃。”
有人开头,有人便会接后。人群马上有人跟着大败,“大将军长公子明鉴,当时军阵已溃,天色已暮,我军士卒已不辨南北跳入鸿沟,我等见此……”
“大将军长公子……”有人跪地后嚎啕大哭,而后连连顿首,半片脑袋全是雪沫。“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待罪之身,只愿死与战场……”
求情的、哭嚎的、惊慌不敢言的,以前高视阔步的都尉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王翦眯着眼睛,他既没有答话,也没有训斥,等所有都尉、校尉都到期了,这才示意行军的军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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