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而逃本当戳而弃市,然,长公子仁也,”军正说到此处揖向沉默的扶苏,都尉校尉们立即看向扶苏,以为有了生机。“不欲六万皆人死,故以凡五抽一之法,四人可活,一人当死。”
诸人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军吏为何高喊‘凡五抽一’,再看四周,七名都尉,十三名校尉,恰好是四伍。也就是说,这二十人中,必要四人。狐疑间,几个甲士已将诸人分成四伍,一个小吏手里攥着五支竹制六博棋用的博箸,要每个人抽出一支。
四人可活,一人当死。有人急着抽,有人害怕抽,但不急抽短抽,总要抽出其中一支。待所有人都抽完,军正喊道:“箸长着生,箸短者死!”
博箸本来一样长短,上面皆刻着数字。一些抽中数字少的都尉瑟瑟发抖时,没想到决定生与死的不是博箸上的数字,而是它的长短。四个抽中断箸的人被甲士架走,走向那柄高举的黄金斧钺。杨喜正是四人当中的一人,被甲士架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仓皇大喊:“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被甲士按在雪地上心知自己必死无疑,才怀着怨恨叫道:“我杨氏必报……”
“斩——!”斧钺旁边的的军吏突然暴喊。高举的斧钺斩下,杨喜按在雪地上的头颅迸飞出来,血喷了一地。
手里死死攥着一根长箸的辛咸浑身冰冷,看到杨喜的头颅飞出数尺,脖子里的鲜血将白雪喷红,整个人几乎要晕厥。他真不是怕死,只是当时天色已暮,军阵又被楚军击破,慌乱中大将军出发前战至最后一人的军令瞬间抛掷脑后,这才与众人一起奔逃。
“公等当知……”辛咸正在发懵,最后一人被斧钺斩杀后,王翦开口说话。“与荆人之战,乃我大秦生死之战,不服军令者,我必斩之!你等幸而未死,然依是待罪之身,再战若逃,举族皆死!”
“白将军!”王翦喝道。幸而未死的人颤抖,旁边无罪的人也有些颤抖。
“白林在。”白林答话明显是慢了一步。
“你部不足十万,便于此择选三尉士卒充之。”王翦道。“此辛都尉、卢都尉、王都尉……”
“末将见过白将军。”王翦喊道那名那面都尉就浑身一震,他们连忙揖向白林。这时候行刑声再度传来,现在是一些校尉、曲侯、在抽箸。抽中最短的那支箸立即被抽出去斩首。
白林也看到了不断有校尉、曲侯架出去斩首,白色雪地很快就变得猩红猩红。但让他更留意是三名都尉脸上的表情,每一声‘斩’都使得三人脸上的肉忍不住抽搐。
白林看着他们抽搐,自己也很想抽搐。他想克制这种抽搐,然而越克制越想。他用手重重的抚了一下脸,强笑道:“不必多礼。”
凡五而杀一,这是扶苏根据的白狄太傅的建议迫使王翦做出的决定。王翦的本意是在开战前将这六万溃卒从都尉到步卒全部杀死,并不同意这种凡五杀一。但看到这些没死的人神情完全呆滞,整个人对命令不仅仅是服从,更带着一些讨好,不免稍稍放下了心。
六万多人凡五杀一也要斩杀一万多人,字王翦执掌沙海大营以来,从来没有一次杀这么多人。雪停不久开始抽杀,一直持续到晚上都还在抽杀。一些恐惧的士卒担心抽中死箸,趁夜逃了出去,但更多人的逃也不敢逃,只能祈求老天不要让自己抽中短箸。帐外不停杀人的时候,王翦再度聚将,刘池不在他也没有让其他谋士接替,直接安排明日会战时的布置。
“我以白将军为前军,领兵十万,以为首阵。首阵之卒必要紧跟圉奋将军之骑卒前奔。荆人巫器可畏,若不急速前奔,必以巫器击我阵列,故而首阵士卒布甲一万,余者皮甲,不着钜甲。”王翦看向稍微远一些的白林,如此说道。
若是以前白林必然会求一些拒绝,然而目睹今日抽杀之后,他也无所谓钜甲不钜甲,这是决战,如果全军败了他也活不了。他接过羽檄,大声答应:“末将敬受命!”
“我以羌瘣将军次阵,领兵十万。”王翦看向右将军赵勇。“亦如首阵,布甲一万,余者皮甲。”
“末将敬受命!”羌瘣并不在意自己是次阵,他也接过羽檄,大声喊道。
“我以赵勇将军为三阵,令兵十万。”王翦看向赵勇,赵勇是右将军,又氏赵,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