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莱道杨璥自缢,登莱府李经国投井,蓬莱县自焚,同知通判尽皆自杀,全城文官无一人投降,堪称壮烈。
袁如桂在参将署最后一搏,临死放了把火,妻儿老小全死在府里。
登州营的游击、守备、千总有几个投降了。
攻城明军的口音让登州绿营兵感到亲切。两军中很多人彼此认识,十几年前都是一个锅里捞饭吃的袍泽。明军中的登州老兵很多都成长为军官,此时控制住了手下杀戮。
明军在城中抢劫2天,张鹏飞略控制了一下,没有屠城,把城里的金子银子妹子抢光了。
几天后,胶州镇标兵大旗开到城南密神山,背山扎营。
山东抚标、临清镇随后开到,各城守营抽的兵也陆续抵达。
山东巡抚夏玉坐镇济南,不便来前线统兵。
胶州也是海防城,胶州镇总兵海时行也未亲来。
绿营无山东提督此时带来一点麻烦,临清镇总兵范垹持巡抚手令接管各路援兵。
范垹是辽东人,投靠早。
胶州总兵海时行祖上是瓦剌蒙古人,也先的部将,明朝世袭指挥使,鞑靼人入关在天津附近投降。比根脚,当然是更早投降的范垹更硬。
胶州副将服软,勉强服从指挥,但这种临时指挥体系效率并不高。
张鹏飞放火烧毁登州城楼,撤回水城,减少防御正面。
明军在登州府城匆匆搜刮倒1万余石粮食,2万多斤火药,缴获银两、丝绸、铜钱不下15万,在登州和附近水城掳掠6000青壮男女。
此时全押到水城中,分批向船队转运。
临清镇绿营縋着明军后队进了登州城,向西顾王师望穿秋水的满城绅民举起屠刀。
这场战事完全是个意外,巡抚和总兵没凑够开拔银子。绿营大爷们才懒得管退到水城的明军,趁难得的机会,捞钱抢女人要紧。
范垹即便有心追击,此时也无力控制部下的劫掠杀戮行为。
水城明军用沙船、舢板船队转运战利品,运输行动持续了五天。
绿营偶尔来骂骂阵。
傻子都看得出来,明军要撤。在镇标游击苦劝下,范垹未让临清镇标上去拼命。
胶州镇干脆出城打劫,扫荡登州四周的村社。
大营中,幕僚刷刷写好题本。
来犯贼军是当年从登州撤退的余孽。登州绿营、登州士绅与敌勾结,有许多奸细给贼军带路,导致城池迅速沦陷。
登州城内外遍地皆贼,官军一路奋战,历数十阵,方才夺回登州城,残余逆贼匆匆登船逃离,官军大捷。
范垹看了一遍,提醒幕僚赶紧趁这个机会多报点伤亡,把前些年攒下来的空额一笔勾销了,顺便吃一道阵亡抚恤,还不是美滋滋。
题本写好了,暂时不能发出去,明军这还没撤呢,得等等。
绿营比较友好地等明军把东西搬光撤干净了才进入水城。
范垹站在蓬莱阁上,看着北去的帆影,他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未来很多年,他都必须与这支明军打交道了。
加急军报接连抵达北京。
山东巡抚夏玉耍了个花样,报丧题本出发较晚,报捷题本以最快的速度发出。
最终抵达北京时,登州失守本和登州光复本只隔了5天。
顺治帝暴怒,但夏玉这一手救了他的命,登州失守巡抚有过,登州光复巡抚有功,最后处理结果是夏玉降2级留用。
顺治命驻大名府的直隶、河南、山东总督马光辉督兵进剿。
临清镇标移防登州,改登州镇,以范垹为登州总兵,统率海防兵马。
让顺治更加暴怒的事一件接一件。
青登莱分守道徐大用到胶州,督促胶州总兵海时行出兵。
海时行全军易帜,绿营胶州镇割辫反正,投入明军阵营。海时行杀徐大用、胶州代理知州、莱州府推官李煌、放假回家探亲的浙江巡按御史匡兰兆全家。
宁海州城守营把总于七以城叛,占据城南老基地锯齿牙山。
明军登陆旅顺,全歼旗营水师,战船沿辽东半岛金州、复州、盖州、海州海岸线一路扫荡,自旅顺至牛庄,39处海防汛地尽皆被毁。
辽东额设八旗水师千余,除旅顺水师营为海军,其余为内河水师。镇守盛京昂邦章京,三等阿思哈尼哈番叶克书调动辽沈驻防旗营增援辽南,并向北京告急。
狼烟柱一根接一根升上天空。
山东、辽东遍地烽火。
旅顺城头,张鹏飞看着城外来的数千八旗兵。
辽南四卫,海复金盖,熟悉的地名,熟悉的海岸。
登州大撤退10年后,东江镇回来了。
城外身着各色棉甲、鳞甲的满蒙辫子兵,却与以前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