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了腰摆,两臂一伸任凭洛浮生伺候。
好在现在是夏天,又不是上阵杀敌,飞魄穿的是轻甲,脱起来也方便。
洛浮生刚把脱下的盔甲挂到一旁的衣架子上,就听飞魄道:“把外袍给我拿来。”
外袍?洛浮生脑门上顿时蹦出一个十字花,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
忍,一定要忍,什么事都没有留在军营重要,洛浮生深吸一口气,将搭在床边的外袍送到飞魄跟前。
哪知飞魄两臂一张,意思摆得明明白白,让洛浮生伺候他穿上。
“……”
如果想法能杀人,这会儿飞魄已经被洛浮生杀死无数次了。
洛浮生将外袍往飞魄脑袋上一套:“自己穿!”
“你不想留下了?”飞魄扒拉下外袍,披在肩头,走到床边脱掉战靴,换上了平步底靴看,“刚来的新兵蛋子那个不得先让老兵欺负几天,让你帮忙披个衣服就受不了,怎么在军营留下?”
“石家军的风气也这么糟糕吗?”洛浮生不是没听说过军营里新老兵拉帮结派的事情,只是这可是以军纪严明闻名天下的石家军啊,竟然也普遍存在这种倚老卖老欺负人的事情吗?
“我提醒你一件事。”飞魄换好鞋子穿好衣服,拉着洛浮生走到桌前坐下,“在这里,没有什么石家军,只有海河城防军。”
“这支军队不是石将军的人马?”洛浮生不解。
“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飞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石家军是哪里的军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石敬之也好,石家家主石敬瑭也罢,若无王令,谁也不能私养军队。”
洛浮生立即明白了,百姓因信服石敬瑭、石敬之两位将军,将他们所统率的军队称之为石家军是为赞赏,但是传到平度城高墙里那位的耳朵里,未免会有功高震主之嫌。
百姓可以喊,但是石敬之所率领的众将士决不能以此自居,天下的军队都是隶属朝廷,听命于天子的,哪能分什么韩家石家?
“你同意我留下了?”飞魄与她说这个,看来是愿意让她留下来了,洛浮生惊喜道。
“我不同意,有用吗?”飞魄没好气,他多了解洛浮生啊,这边行不通,她肯定会找别的路子。再加上安义和已经向洛浮生伸出了橄榄枝,与其把她放在别的男人身边,不如留在自己帐子里。
“这样吧,你就做我的随兵吧。”飞魄说。
“随兵是干什么的?”洛浮生好奇。
“端个茶倒个水收拾收拾帐篷什么的。”飞魄一脸快来夸奖我,“又轻松,又没危险,怎么样?”
“倒也不是不行。”洛浮生挠挠脸颊,“我问你,随兵能上战场吗?”
飞魄瞧着洛浮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你还想战场杀敌?”
“嗯啊。”不然她来军营干什么?
“……”飞魄上下打量了洛浮生几眼。
洛浮生觉得飞魄这目光充满了歧视,拳头一握就横在了飞魄眼前:“你什么意思?”
“洛道长,洛侠客,洛大仙儿,你当战场是滕州沈宅还是徐州谢家,我抱着你甩几个轻功就刷刷刷的收获一堆人头回来计功劳吗?”飞魄挥开洛浮生的拳头,说到正经事上他不想开玩笑。
“我做好为国献身的准备了。”洛浮生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送人头的准备吗?”飞魄轻嗤一声。
“要是只留在你这个帐子里,我还不如去找安义和。”洛浮生说,“好歹还能献个计策。”
“你老老实实的什么都别做,就是对城防军最大的支持了好吗?”飞魄叹口气,“想留下,就在我这帐子里,不然明天我送你走。”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留下吗?”洛浮生突然说。
飞魄定定地看了洛浮生一眼,神情难得正经下来:“我问了,你会说么?”
洛浮生摇摇头:“不会。”
“这不就是了。”问也白问,何必出口?
“你就不怕我会做什么幺蛾子坏你们的大事?”她是个女人,想尽办法留在军队里,飞魄作为一个领兵就算是想徇私,也得问清楚个缘由,哪怕是留在帐子里做个随兵,若是有心也能偷到不少机密。
飞魄托腮,笑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答对了,我就回答你为什么不问,怎么样?”
“你说吧。”
“你知道我是个风流采花贼,个把月前咱们两个还在徐州,我转眼间就跑到海河来混了个领兵,你就不怕我其实是个无良之人坏了石将军的大事吗?”飞魄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着,褐色的瞳仁里仿佛有流光在闪烁。
“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洛浮生脱口而出。
飞魄笑眯起了眼睛,伸手揉了把洛浮生的头发,显然对她的答案很满意。
洛浮生则因为自己这下意识的回答愣了一下,脸颊随即涨热几分。
她刚才是在说,飞魄是好人吗?她没有这么说吧,她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飞魄这个死家伙怎么可能是好人?石将军是何等人物,他能看重的铁定有过人之处,她是基于石将军对飞魄的信任才有的这个认知!
一定是这样的!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理由的洛浮生刚安慰完自己,就听那采花贼幽幽道:“我对你,亦是这样的信任。”
嘭得一声,洛浮生的脸彻底炸成了一团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