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根本无法筹到那笔钱。”她低哑的声音道。
景玉伸手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满眼心痛地看着她。
她咽了咽喉咙里的难受,艰难地开口,“后来有一个有钱人,也是肾病,但因为病情不重,所以名字很靠后。他和爸同样匹配那颗肾源,于是他就用十万向爸卖了名字。”
景玉每天紧蹙,他很清楚卖名字是怎么回事。就是依旧是韩爸爸拿到那个肾源,只是正真进手术室的会是那个有钱人。
“韩爸爸答应呢?”景玉问道,但却早就知道答案。
她点头,“爸说有了这十万即便他不在了我也可以好好地活着。我知道后很生气,但是我知道生气并没有用。即便爸不卖名字,我们也没钱做手术,肾源还是会给别的人。”
景玉难受地看着她,他很明白,十几年前,虽然Z国的移植制度还算好,名单都是按照实际的情况来安排的。但医院制度却没跟上,没有钱医院不会动手术,管理移植名单的部门,在期限内没得到病人和医院的回复,会把后面人的名字提前来处理。
韩夕放在餐桌上的手死死握紧,“手术需要三万,仅仅三万而已,但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却是个天文数字。看着爸一天比一天虚弱,我意外地从爸的口里知道了那女人的下落。”
景玉瞳孔为紧,她口里的那女人指的应该就是张梦琪,她的母亲。
韩夕眼眸垂下,“于是我去找了她,她见到我很意外,可知道我是来借钱的时候,满脸露出了鄙视的神情。她给了我一千把我打发了走。即便我跪在地上求她,但她却认为我是在用爸病的事来骗钱。”又或者她根本就希望爸死掉。
景玉十分气愤,加上六年前的事,如果让他见到那女人,不管她是不是夕儿的母亲,他也要教训一下她。
韩夕又咽了咽喉咙里的难受,“我拿着一千块钱失望地回家,但我没想到——”
她的话卡在了这。
景玉心痛地看着她,虽然她话没说完,但他能猜到后面的。
韩夕握紧的手又使了几分力道,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里,“爸在家自杀了。他躺在床上割了腕,陈旧的被子被爸的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她永远记得那天她发了疯地跑出去,抓着一个路人就求他救救爸。后来有个好心的大婶跟她进了屋,看见床上的爸,大婶整个人脸色发白,而后帮她加了救护车。
爸被送到了医院,没能救回来,她在医院急救室里抱着爸的尸体不肯松手,最后是医院的保安把她死拖硬拽地拉了出去。
爸走了,她用从张梦琪那拿来的一千块钱把爸安葬了。
“后来呢?”景玉胸口堵地难受,韩爸爸走的时候她才九岁,他无法想象她后来是怎么生活的。
她埋下眼,“后来我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肯出来,直到饿晕了被邻居家的奶奶发现。再后来我没有钱教房租被房东撵了出去。”
她记得那天很热,入夜后却突然下起了暴雨,她坐在马路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再后来我被人贩子抓走,每天在街头偷过路的行人和旅客的钱而后交给一个叫毒蛇的老大。再后来就遇见了墨瑾辰。”
景玉道:“他把你带回了墨园?”
她又喝了口酒,“那年我十一岁,但我知道人贩子已经在给我找买家了。”
她口里的买家景玉很清楚只的是什么。虽然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但他知道那两年她过得很苦,每天既要想办法弄到钱,又要提心吊胆地害怕人贩子打她的主意。他无法想象那两年她是如何度过来的。
“那天他一出现在河边我就认出了他。爸说过他曾经在墨园当过司机,曾经还救国墨瑾辰一次。所以我给自己打了个赌。我去偷他,故意让他抓住发现我是爸的女儿。我赌他会念旧情帮我,或是不管我让我自身自灭。结果我赌赢了。他带我回了墨园。”她道。
她又喝了口酒,“刚到墨园的时候他把我交给了李管家,李管家是爸的老友,对我很好。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一年后墨瑾辰的生日宴会,她带着韩书瑶来参加。我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根本没有认出我,只是把我当成墨园哪个女佣的小孩,吩咐我端水。还在我面前教韩书瑶如何接近墨瑾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