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时,鸡飞狗叫,伙计的骂声,女人的哭喊,客栈里鼎沸如粥。玛泰的特别联队显见是训练有素,听见枪声,都悄悄聚集起来,拎着上膛的冲锋枪在木楼走廊分布开来。谁也没敢贸然开枪,都在等待玛泰的命令。眼下性命攸关,玛泰早收敛了平时满不在乎的神态,对手下的分队长吩咐:“问问,他们是谁?”
一分队的队长矮胖个儿,长得极其壮实,人也精明强干,绰号胖狼。他躲在一根木柱后,扯大嗓门吼道:“喂——下面的朋友是哪条线的?有事好商量!缺钱花吭一声,咱们坤沙司令最讲交情,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什么这线那线,我们是政府军,已经包围了这里,少给我废话!听好,我从一数到二十,如果不把枪扔下来投降,就消灭你们。现在我开始数数——1、2、3……”篱笆外有人在回答,口气强硬,毫无通融之处,与以往的政府军、警察根本就是两回事,完全没把坤沙放在眼里。
玛泰脸上不由暗中抽搐几下,他在金三角混迹多年,知道不把坤沙当回事的军队就他妈一定是要命的克星,今晚麻烦大了。他脑子飞快转动着,权衡利弊后,便命令胖狼和分队副队长骚马:“你,骚马,趁政府军还未开火,你们一人带部分弟兄,从左右两边冲出去,我与副官在后面跟着。”
胖狼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我们冲出去了,哪货呢?要是坤沙司令知道……”
“笨蛋!这种时候还顾得上那些货。回去由我挡着,没你的事。”
胖狼拧不过玛泰,只要有玛泰顶缸,他也就放心了。他端着冲锋枪,喊声:“弟兄们,跟我冲出去!”说着,冲锋枪向适才喊话的方向就是一梭子弹。
顷刻间,夜巢客栈枪声大作,无数子弹红头虫子似的在黑暗里飞来撞去,刺耳的啸声撕得人的耳膜发痛。分队长胖狼壮得像个大皮球,行动起来却惊人的利索。他率领一帮人跳下木楼,向着左面,企图杀开一条血路硬闯出去。分队副队长骚马也朝右方,拼命冲杀过去。
听了玛泰刚才要胖狼他们分左右两路突围的命令,田龙就明白他金蝉脱壳的鬼心思——按照常识,既然分左右两路他与玛泰就应各领一路,而不是跟在后面。嘿嘿!果然,玛泰悄声对他说,我们别下去送死,我们从后面走。
夜巢客栈打得一塌糊涂,木楼后面倒挺安静。田龙与玛泰重新钻进屋,从窗口墙外的木柱滑下地。窗口外的蕉林黑森森,冷清清,似乎没有人。田龙心内颇为诧异,寻思政府军真的一点军事常识也不懂,竟大意到忘了在这儿派兵设下埋伏?管他妈的,到了这种地步听天由命吧,眼下的情形让田龙也顾不上去想许多了,跟着玛泰一撅屁股拱进蕉林。
田龙的怀疑与担心在十多秒后就应验了。
“站住——放下枪,举起手来!”
蕉林黑暗中,一下闪出几个人来,接着两道雪亮的手电光将田龙与玛泰牢牢照定。田龙与玛泰同时一惊,双手机械地慢慢举起,冲锋枪不觉顺身子滑掉地上。
一个矮小的人影灵活地首先窜近来,用手电在玛泰脸上乱晃,口中怪模怪样的“嘿”声,说:“玛泰,怎么样?咱们这辈子有缘分,转山转水的又转到一块了。”
凭借手电光亮,田龙、玛泰都瞧清了这位眉刻刀疤、昔日癞象手下的小头目,落在他的手掌心,后果不言而喻。此时,田龙、玛泰各自的脑袋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个词来——完了!
其实,刀疤脸不但是癞象的手下,他还是癞象的堂弟,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神伺机报复。癞象被坤沙残酷处死后,复仇的种子就播在刀疤脸的心里。以前坤沙势力太过庞大,他没有机会寻仇,现在有了“丛林”行动这股东风,机会就来了。
在下午的时候,他发现了玛泰的特别联队,立刻去当地的警署告密,警署那些缉毒警察早就被坤沙喂饱了的,才不去理会刀疤脸哩。事也凑巧,刀疤脸灰头土面的走出警署时,正好撞上前来围截坤沙零星散乱的残兵败将的一支政府军。政府军听说贡钦镇藏匿着几十号坤沙的残兵,还携带有大量的毒品,自然很重视,在刀疤脸的引导下,当晚包围了夜巢客栈。这支政府军的长官似乎很有作战经验,他在夜巢客栈前面敲山震虎,却又悄悄在后边布网捕鱼。这不,就捕到了田龙与玛泰这两条大鱼。
十多个执枪荷弹的政府军从蕉林聚集过来。刀疤脸连忙对其中的长官请求:“玛泰这王八蛋杀了我的堂兄,我得亲手宰了他!看在我提供情报的份上,你把他交给我,其他人还有那些海洛因,全都由您处理。”
那位政府军长官官腔十足,他极不耐烦地哼声,说:“你提供情报政府自有嘉奖。至于玛泰,这是政府通缉的贩毒要犯,岂能徇私枉法,交给你私人处理——你放心,政府会严厉惩罚他的!”
那长官说的是傣语夹方言,田龙听不大明白,可心下也不禁连连称奇,他的话音竟是莫明其妙的耳熟。田龙朝那长官望望,黑暗中瞧不真切。
政府军长官好像瞧不起靠告密来复仇的刀疤脸,撇开他不再理睬,管自向部下命令道:“我们留下继续搜索,厍曲,你带两个人把他们押到警署暂时看管起来,等我回来处理。”
刀疤脸恨得牙根痒痒,但又将那长官无可奈何,只得忿忿退下,悄然消失在黑暗中。
厍曲是班长,他同两个士兵解押田龙、玛泰离开蕉林,溯萨尔温江行了一百多米,来到一片乱石滩,准备去警署。乱石滩路不好走,几人磕磕拌拌,深一脚浅一脚的摸,不小心厍曲跌了个狗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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