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奶奶的,都是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毒品贩,害得老子半夜陪你们喝江风!”厍曲一路骂骂咧咧,不时用枪托击打田龙、玛泰。田龙、玛泰双手反缚,只有挨打任骂强忍憋气的份。
厍曲正打骂得兴起,迎面一块岩石后边闪出个人来。
“站住——谁!”
“别开枪!厍曲长官,是我。”来人走近,不是别人,正是念念不忘为癞象复仇的刀疤脸。
“厍曲长官,你知道,玛泰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将他交给我——当然不白交,我付三百美金。怎么样,这桩交易还算公平吧!”
厍曲听了,有些动心。三百美金可不是个小数,他在军队干一年也拿不到这么多薪饷。但厍曲还是有点犹豫,说:“三百美金倒是很公道,可我回去怎么向长官交待——喏,还有他们呢?”厍曲撬起姆指点点另外两个士兵。
“这容易,回去对长官讲,他们想跳江逃跑被打死了,不就完事。反正尸体在,押回去左右不过是枪毙,不如交给我由我来结果他们,也省得你厍曲一路麻烦。”
刀疤脸说得的确有道理,没有私放毒品贩,明天又能在这河滩找到尸体,随便编个谎言就过去了,而且还能捞到一大笔外快,不干才是傻瓜。打定主意,厍曲遂与两位士兵商量。一位贪财没二话,一位胆小却说:“厍曲,我看还是算了,为了几个钱,万一让长官知道了……”
他的话未说完,惹恼了刀疤脸。刀疤脸猛地抽出匕首,对准那胆小士兵的肋下肝区,就是一家伙。
厍曲大惊,他身子一下蹦起老高,人跳到一边,将枪口冲向刀疤脸。
“你、你、你……这是干吗?”
“这兔崽子胆小如鼠,留在世上也是白吃饭的废物——没事了,回去就说是玛泰干的,更好交差,你们还可以多分点钱不是。”刀疤脸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美钞,数也未数,一把塞进厍曲怀内,说“拿去,你可以走了!”
事已至此,厍曲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他火碳似的揣着那叠美钞,与另一士兵躲瘟神般地急急溜走。
目睹了刀疤脸与厍曲的肮脏交易,田龙、玛泰料知今晚在劫难逃,心里不存一线希望,只盼早早结束生命少受折磨便是万幸。
刀疤脸一手拎支手枪,一手攥把匕首,对田龙、玛泰“嘿嘿”狞笑声,然后用刀尖在玛泰腮帮划拉道口子,猫玩老鼠似的嘲弄:“上次你溜得快,算你小子走运多活了几天——怎么样,倒底还是落在老子手里了!我不妨告诉你,今晚准备一刀一刀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当着你的面甩进萨尔温江喂鱼。如何?这么个死法比我的堂兄死得要有味道些吧!”刀疤脸又对田龙说,“还有你,老子与你无冤无仇,是你自己撞来的怨不得我——干脆让你讨个便宜,自己投江了断吧。”
刀疤脸要田龙投江自杀,暗自把田龙喜得发狂。田龙心忖,只要自己纵身跃入江中,即使双手反缚他也有把握死里逃生。田龙脸上绝不敢露出丝毫高兴的样儿,他故意装出畏缩怕死的熊样,慢吞吞往江水里淌……
刀疤脸在田龙身后尖刻地嘲讽:“没狗胆的家伙,跳吧!够便宜你小子了,还磨蹭什么?要不要赏给你一粒子弹……”
田龙反缚双手,一步步朝江水深处走。其实这会,田龙心里已经紧张到了弦崩欲裂的地步,祈愿自己在还没跃进江水前,刀疤脸不要改变主意顺手补他一枪……
——砰!枪声终于还是响了。
一声枪响崩断了心里那根紧弦,田龙脑袋内“嗡”地轰鸣,感到一粒热乎乎的子弹疾射入自己的脑勺,身子旋即一僵,意识立刻漠糊了。
“田龙,是我——我是豹子!”
仿佛是从遥远天际飘来的呼唤,又仿佛是迷蒙梦境传递的呓语,一个极为熟悉亲切,一个压抑不住兴奋喜悦的声音,赫然叩敲着田龙的耳膜,震得田龙浑身一抖——田龙并没有死,死的是刀疤脸。他双膝浸泡江水,缓缓转过身子……岸上,一个身影疾步奔来,踏得水花四溅,未待田龙清醒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将他紧紧搂住。
来人正是田龙日夜思念的李小豹,指挥围剿夜巢客栈的政府军长官。在蕉林李小豹就认出来田龙了,那时不敢公然相认,毕竟玛泰是政府通缉的贩毒要犯,所以他故意让很少几个部下押送田龙、玛泰去警署,他准备在半道上相机搭救。谁知半路杀出个刀疤脸,见刀疤脸用枪顶住田龙,他也与田龙同样的想法,怕这家伙忽然开枪,就顾不了那许多,举枪击毙了刀疤脸。
田龙与李小豹头碰头搂抱一团,酸甜苦辣,悲欢离合,让这两个大老爷们泪流满面,不能自己。一边的玛泰也惊讶万分,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一个政府军长官来救了自己一命,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政府军长官竟是田龙的生死兄弟。但他们却没有多少时间来述说重逢的伤感喜悦。前面,远处有手电光在晃动,是警署那边听见枪响,警察过来察看;后边,也有人影在摇曳,是李小豹的部下赶了过来。
田龙、李小豹相互匆匆简单问询了几句,李小豹便催促田龙:“你们是通缉要犯,现在留下来有麻烦。你们赶快游过萨尔温江,过了江就安全了,那边没设防——你把地址给我,过几天我去清迈找你。”
当田龙、玛泰消失在阔阔的江面,李小豹还久久伫立在岸边眺望。他的士兵赶来时,居然看见自己的长官神情悲哀,泪水满面,都十分疑惑,却不敢多嘴打探惹长官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