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一家难得过来,还要待上几天。
秋云将赚的钱交给刘氏,刘氏见钱有些诧异,但也未多说什么,拍拍女儿的手,心里很是慰贴。
时值初夏,晴朗夜空如墨,繁星密布,晚风送来,院后竹影摇曳,田里阵阵虫鸣。
吃过晚饭,刘文将姐夫从床上搬至院内乘凉,秋云从井内捞出冰镇的青瓜,清脆爽口,一家人围坐闲聊,好不惬意。张勇爱听,刘文便捡些北回的事儿讲。
秋云听着突然插嘴道:“小舅,突乌来的东西是否价格更胜?”刘文点头:“是,越往内陆越值钱。”秋云接着问:“小舅你如今做些木工活可有赚头?”刘文微微羞赧,望了眼吴氏,不好意思的说:“不过混个肚饱,总比在水磨村守着一亩三分田有出路。”“倒也是。”秋云调转话头:“突乌的牛皮贵吗?”秋云话问的深,刘文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他一向宠爱侄女,如实说道:“突乌人善畜牧,当地水草丰盛,最适合养殖牛羊。突乌来的牛皮都是上等材质,水滑光亮,一张熟制牛皮得好几两银子。”秋云摸摸下巴:“那碎牛皮呢?”刘文思索了番:“碎牛皮便宜,一筐也不过几十文,而且突乌人懒惰,少有收集贩卖,制牛皮的地方随处可见。”“小舅我有门生意给你,你做不做?”刘文看秋云说的认真,又见姐姐和姐夫神色如常,迟疑道:“云丫头,你想做啥?”
“牛皮生意。”秋云眯起眼睛,啃口青瓜,笑嘻嘻的说:“小舅这次回去,您把木工活渐渐停了吧,北回两国人口交集,突乌人又是游牧民族,常常挪窝,对木器需求不大,您还做些内陆人的生意干啥。您收些别人不要的碎牛皮,我给你画几个包袋样子,用碎牛皮拼包身,竹柄做环,不可太大,请突乌的人加工,然后从突乌进口,转卖入南陆。”她顿了下说:“必须突乌代工,且只卖南陆,价格不能太低。初时先少量制作试试水,若有效果,第二批要量大,因为紧赶着就有人效仿,我们必须抢占先机。若第一批效果甚微,舅舅赶紧传书给我细细说明情况,如一切顺畅,到第二批售完,舅舅再给我写信也不迟。”
刘文静静听完秋云这番话,怔怔不能语。四下只听见虫鸣和秋雨咔嚓咔嚓啃青瓜的声音。他扭头看眼吴氏,见她一脸茫然,而刘氏和张勇初时有惊讶,后也逐渐平淡,显然秋云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了。
他没想到这个长在乡野的侄女有此等见识,短短几句话将生意的进退皆有布置,他咬牙沉声道:“可以试试,我明儿就回去筹备。”秋云点头:“嗯,那我立刻去画样子。”闲话聊到这儿秋云便回屋,刘文将姐夫搬进房内,也谋划去了。刘氏撵了另外两个女儿,同吴氏悄悄说些生养的小话,到夜深才散。
第二日,刘文临行前。秋云向刘氏讨银子,刘氏痛快将十两交到秋云手中。秋云掂掂,心里叹道,万事开头难啊。
她将包样子和十两银子交到小舅手中,刘文看了眼荷包皱眉推辞:“这,这,使不得。”秋云笑笑:“小舅可别自作多情,我投十两银子入股,您到时候按份额分成就行。我可盼着您日进斗金,能沾些光,替我爹医腿。”秋云说的轻松,却是一片孝心。刘文默默叹气,吴氏在旁劝他收下:“你若真是好舅舅,就好好经营,别辜负了云儿的孝心。”刘文郑重点头,刘氏挟衣角抹抹眼泪:“早些去吧,还有老远路,路上小心,钱不钱的无所谓,人平平安安就好。”刘文更觉肩上重担,但昨夜他细想过,越想越觉可行。他割了不舍之情,和姐姐姐夫侄女告辞,便和吴氏离去。刘氏等目送二人不见踪影,方才回屋。
转眼秋云已独自养家月余,赚的钱比之张勇伤腿前持平,还能勉强补差张勇日常疗补之数。刘氏照旧侍弄两亩水田,秋雨被秋云念叨进蒙馆读书闲时帮家里打杂,秋月照顾张勇和操持家务,家里现在倒是由秋云主外。
端午时节,张勇家虽然分出来单过,但逢年过节得回祖宅团圆,这是规矩。
如今他卧病在床,只有刘氏和秋云姐妹前去。刘氏狠心捆上只老母鸡,待到天光熹微,就从家里出发。每次张家宴请刘氏都早早到祖宅去帮忙,十多年来从未懈怠。
快到正午时分,秋云才招呼妹妹们动身,往年她们也同母亲一道前往帮忙,但今年因张勇摔腿,看遍众生相,秋云想坏坏规矩。
本以为到了张家会是人生鼎沸,却不料,走近未闻喧嚣,秋云微微犯迷糊,只见院内那棵越墙而生的核桃树,枝繁叶茂,风吹过,却寂寂无声。
秋云推开门,院内空无一人,堂屋大门洞开,张老汉坐在八仙椅上面色发沉,两边挤满了人,张奇跪在堂屋正中。
秋云一乐,这倒稀奇。呼喝秋雨秋月上前去,自己闪身进了厨房。
果然只刘氏在灶前烧火。“娘,屋里咋了。”刘氏正发神,被秋云的声音吓一跳。秋云从旁抽条小凳坐下,见娘亲微微摇头,更追问:“到底咋啦?”刘氏起身看看外头,小心将门掩上,回到灶前,叹气道:“你四爹闯大祸了。”秋云面无表情的说:“迟早的事儿,只在钱多钱少。”“你这孩子。”刘氏扬手轻轻拍了她下,语气沉重:“这次闹的太不像话,整整五百两银子,老爷子的棺材本。”
秋云虽说早有预料,听到数额也免不了吃惊,冷笑道:“他倒还有糟蹋五百两的本事,我以为也就骗骗奶金银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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