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还能怎样?”
年轻人的面庞上满是忧虑,又带了几分迷茫,这想法有些天真,却不得不说有几分道理。
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京城薛家自然乐意帮助江南薛家家主,可若是损耗太大,说不得就要放弃,反正只是一个像狗一样的家主罢了,这个没了,再提拔一个便是,又不是主家根基要没了。
薛俞仪垂下眼睑望着地,几根花白的发丝被风吹到了身前,他伸手将头发捋了回来。
这些他如何不知,但他却不能这么同薛佐安说,这样的想法大房其他少爷可以有,薛佐安却不能,他是丧母的嫡长子,无依无靠,他做家主,并不只是为了权力,更重要的是为了活下去,不被异母弟弟和继母杀死,别无他路可走。
他一直知道薛佐安本性纯良,也因而不顾一切地决定支持他,可在生死关头,他却宁愿这个孩子摒弃这些本真,不择手段一些,只要能活着。
“你想这些做什么?你此行结果如何犹未可知,万一招了公主的不喜,她也找人给你打个半生不死,或者干脆打死,想这些不是白费功夫么?”薛俞仪说得很不客气。
薛佐安习以为常了,他揉了揉鼻子,略有些丧气道:“叔父你怎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我之前去还恩寺上香,庙里的师傅还说我命中注定大富大贵呢。”
两人去了太守府,门房通报后领着人去见公主。
厅堂中,晏珏端坐在主座,身侧是卫清安,下首分坐着原金州一众官员,宋元赫然在左侧首位,其余人却不敢有丝毫不满。
这几天金州境内的官员都来了次大换血,与世家有牵连的较高职位的官员,或免职或按罪责当场处死,余下的大多是寒门出身,他们原来不显,现在被一时抓汉丁顶了上去,若无意外,日后这些人的官职都会大致保留,这次大换血于他们有利无害,称得上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遇了,也算得上是对珏公主言听计从的一批人。
不论日后金州太守是谁,金州都不会在别人手里,晏珏来此的目的之一总算达成。
官员们目不斜视,肃穆坐着,后面更是站有两排腰佩长刀器宇轩昂的护卫,正是公主府侍卫和靖边军亲兵。
薛俞仪领着薛佐安刚踏进来就被这满庭的庄严气氛惊得步伐一顿,随即立刻恢复正常,他们不敢抬头冒犯,只是跪地拜道:“草民薛俞仪见过珏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请起。”
虽是五月,这声音却透出几分冬日的寒凉,冷到人骨子里,薛佐安心尖一颤,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望去,只见主座上一容貌极盛的女子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他浑身一抖,忙低下头。
厅中没有多余的座位,晏珏也没有喊人去搬椅子来,薛家一行人主仆皆尴尬地立于众人中间,备受目光打量。
“金州虽已过了最危急时刻,但难得薛家主还记挂着,遣诸位送物资来,本宫代金州百姓谢过诸位了。”晏珏淡淡道,话中听不出有半分的谢意。
珏公主这番态度在众人意料之中,金州最危急之时不见薛家踪影,现在好不容易步上正轨,薛家却巴巴地跳出来,虎狼之心昭昭,明眼人皆知这是跟公主抢地盘来了,真是勇气可嘉。
场上诸位官员默默为薛家捏了一把汗。
薛俞仪干笑道:“薛家与金州百姓都是今上子民,守望相助是理所应当。”
双方对话几次险些进行不下去,薛俞仪心惊胆战,生怕公主一个恼怒吩咐两旁的护卫砍死他们,晏珏对薛家全然无好感,敷衍了几句就闭目养神,却也不叫人退下,最后还是宋元跳了出来打圆场,总算勉强做了个还过得去的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