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性子急的公子出声询问,管事的出来打圆场,道:“还不是诸位贵人太热情了,叫我们姑娘羞红了脸,怕直接这么出来,给贵人们笑话。贵人们高抬贵手,且让我们姑娘展示展示曲艺,人都在这儿了,过会儿让她摘了面纱也不迟不是?”
管事的不愧是个人精,这话有些打趣,可听着也叫人舒爽,在座都是拿了请帖来的,都不是市井撒泼耍赖的主,当下也就没人再揪着这事儿了。何况管事的不是说,先叫花魁展示曲艺,等下自然会取了面纱,既然是来消遣的,就不必像个思春的毛孩一般急切了罢。
不过这花魁虽是带着面纱出来的,朦朦胧胧遮住一张脸,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以及眸下妖艳的朱色,已经能见几分绝色,勾动了不少人的心。
言玖夜远远地瞧着,也似那些男人一样,反而被她这样的“遮掩”勾起了兴趣,道:“也不知道她今夜是个什么神仙般的妆容,怕是等会儿取下了面纱,勾的不是人的心,而是魂儿了。”
连皌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围栏旁——她不是言玖夜,好像没骨头似的,懒懒地依靠在围栏上,没个正形。听她这样说,连皌倒是习惯了,顺着说道:“旁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倒是主子你,怕是头一个被勾了魂儿去的人。”
言玖夜笑道:“怎么说的我好像是什么色中饿鬼投的胎一般?”
“难道不是?”连皌面上的神情惊讶得都有些夸张了,“早几年你不是说过,‘世上美人良多,实则可遇不可求,遇上了自然要多看两眼。那等赏心悦目的美人儿,最好是能成自家人,放在自己身边,做梦都能笑醒了。’这可不是你喝醉了酒说的,我记得那时候你也没受过什么刺激。你说的话,这就不认了?”
“唉!”言玖夜重重一叹,嗔怪道,“给我留点面子都不肯,你可真是狠心。”
连皌可不为所动,道:“如今这处,又没有外人,就咱们两个知根知底,主子你也不用同我撒娇了罢?”
言玖夜一瞪眼,可正如连皌所说,这般作态本就更像是在撒娇,哪里有什么威力。倒是言玖夜太过用力,觉得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有些酸。
“我说不过你!”言玖夜泄了气,扭过头去,专心看起了美人来。
那楼下高台上站着的姑娘,就仿佛她去到江南,打着伞走进朦胧烟雨之中,不经意抬眼看见的一抹秀色。
江南多美人,这美人,是烟雨朦胧中的杏花香,是藕花深处浅眠舟上的红蜻蜓,是和风细雨悠悠扑面而来,是春夏秋冬在青石板路上走过了一轮,兜转了一圈,映入眼帘的,还是葱葱郁郁的翠色。
欣赏美人与男女无关,便是再见她多少回,言玖夜也忍不住心动。
当然,这份心动不光是因为她的容貌极美,也是见她从容不迫,自然生出了几分好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