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喊杀声如同煮沸的开水,有火把舞来舞去,有刀剑激烈相拼,有鲜血溅出,有生命流逝,草原南边的开阔地带,正进行着一场规模不小的遭遇战。
手上拿着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卫初宴将之从一个匈奴人的胸膛上抽出来,转手又刺进了另一个敌人的心口,手上黏黏糊糊的,很热,她紧紧握住剑柄,对付着悍勇的敌人。四周一片混乱,盟军围着匈奴、或是匈奴围着盟军,也有一对一地缠斗的,身处于这样的混战中,卫初宴奋力对敌,和四周的鼎沸不同的是她的沉静的面容,她本来就有着这样的一种气质,愈见大事,便愈沉着镇定。
然而,战场是要*屏蔽的关键字*的,仅仅只是沉静并不能永远救卫初宴的性命,她本来是个柔弱文臣,虽然有着绝品资质,对付一般的武者和刺客都不在话下,但是,处在这样的战场上,她抵御片刻,便渐渐有些左支右拙,某一刻,在格挡住迎面的一刀时,后腰处被人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袭来,她屏住呼吸,先是给了前边的人一剑,而后反手刺过去,随着一声闷响,刺在她后腰的铁剑松开了,她向前走了一两步,后背的衣服瞬时濡湿了。
喊杀声四起,混乱中,终于有几个盟军围了上来,将卫初宴护住,卫初宴借机从*屏蔽的关键字*身上撕下一条长布,捆在了腰间,暂时性地防止流血过多,而后,她提着剑,又杀入了战圈。
星空璀璨,草原的夜晚凉爽而疏阔,带着淡淡的枯草味道。卫初宴无暇去感受这一切,她不停地、不停地*屏蔽的关键字*,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的她也别无选择。有些情绪,譬如害怕、譬如不忍,皆在这样真实的战场上被剥离出去,放眼看过去,每个人都做着同样的一件事——*屏蔽的关键字*、*屏蔽的关键字*、还是*屏蔽的关键字*。
杀敌人。
不停地有人倒下,有些是匈奴人,有些是卫初宴带来的盟军。其中有几个还是熟面孔,但是究竟是不是他们呢?卫初宴也看不真切,天太黑,而眼前又太红,她不能自私地让人保护她,也不能指望勉强才能保住自己的自己去救人,她其实很早就懂得了战争的残酷,然而这是第一次,她切实感受到这种残酷。
陛下......您在等着这样的一场场战争的结果吗?
这一刻,眼前其实又划过了一抹明艳照人的影子,这是卫初宴一直压在心中的东西,她奋力拼杀,从这一边到那一边,浑身都溅上了血,犹如杀神,然而她的眼神是很寂静的,安静的如同头顶的这片星空。
这一次的遭遇战,其实是始料未及的。
因着不想在联系上齐军以前和匈奴对上,她们这一次赶路,都是小心走了偏僻小道、又都是昼伏夜出,也派了好几队斥候探路,没成想,有时候计划再周密、实施的再周全,也抵不过一个意外。
不知为何,匈奴有一支军队仿佛发疯了一般,忽然在南边的这一片草原上乱窜,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卫初宴她们派出去的斥候,就有被抓住的,虽然斥候不会招供,然而他们的存在也就告诉了匈奴,附近果然有敌人。
草原虽大,匈奴人却也多,又有骑兵,一旦下定了决心要翻出“敌军”,卫初宴她们自然是避无可避的。于是很快的,随着骑兵的第一轮冲锋,匈奴的大批步兵也赶到了,因是夜晚,其实也看不真切有多少人,然而从规模来看,数千人总是有的,初宴她们几乎是立时便被拖入了战场,战场如同绞肉机一般,进去的是活生生的人,出来的却多成了骨肉碎渣。
战场上,偶见几抹亮光,雪绣春便是其中的一道。她骑着马,在敌群中砍杀,手中是一柄鬼头大刀,比卫初宴的短剑要宽得多、也要长的多,然而她的刀不适合卫初宴,卫初宴的短剑也不适合她,两人都拿着顺手的武器,各自收割者人头。
雪绣春比卫初宴还要杀的多一些,毕竟,卫初宴凭借的只是本身的底子和这段时间北上时从军营中学到的招式,而雪绣春却是实打实有军功加身的雪鹰国将军,原本就是自战场上拼搏出来的,应对这样的场面,有着比卫初宴多得多的经验,心也远远比卫初宴要狠。
饶是狠心,一开始,她也是想来保护卫初宴的,因此有些束手束脚。然而后来,当她确定卫初宴有自保的手段时,便头也不回地杀入了敌军。
不止是雪鹰国,其他诸国,像雪绣春这样的将领也有很多,这一片战场上,上万人的拼杀中,单个人是很渺小的,哀嚎与嘶吼齐飞,人人都只能倚靠偶尔迸出来的那几句话和身上的衣服轮廓认出哪个是友军、哪个是敌人,然而,这些将领却仍然有着不小的存在感,甚至也包括匈奴那边的悍将,战场之中,这些都看的清楚明白。
“*屏蔽的关键字*,爷爷杀你全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贼人......老娘......老娘拖你一起死......”
黑夜之中,不时有切齿的话语传来,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狰狞,卫初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如同人间地狱的场景,即使是夜晚,但也有火把,摇曳的火光中,有些东西是看得很真切的,而如果看得太清楚,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卫初宴这样的初上战场的人来说。卫初宴已在空隙将胃里能吐的都吐了,然而每当闻到那浓烈的血腥气、每当看到那些残肢碎肉,她都忍不住干呕,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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