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干呕,一边和人拼杀。
如此反复几次,因着分心,她手臂上又被划了一道口子,疼痛刺激了神经,脑海中仿佛有针在扎,死亡逼近的恐怖感觉充盈着心房,她终于不反胃了,一个、两个......她又杀了许多个。
冷静下来,有些情绪,又渐渐地涌上来。这一刻,卫初宴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个体,一半是身体,木然地在战场上砍来杀去。一半是灵魂,漂浮在空中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又遥想到当年的外祖、想到卫家如今宠庶灭嫡、一心追权的悲剧。
当年,曾外祖父便是这样在战场上拼命、最终跟着太.祖拼杀出一个大齐的吗?前人拿性命换来的荣耀,就被她外祖那些人这般地糟蹋。
都说平南王英雄有加、又深谋远虑,她的外祖牢记着这份英雄的荣耀,却恰恰没学到他父亲平南王的智慧。卫初宴不知道,这样的卫家究竟还能走多远,她甚至突然不想再报仇了,处在这样的境况中,人容易看淡生死,她此时就在想,如果她今夜要死在这里,那么她不希望死前还想着自己没有报仇。
外祖那些人......自会有报应的吧?可是卫家怎么办呢?卫家的那些小孩儿又怎么办呢?
心中又涌上来一些悲哀,卫初宴只能祈祷,大人的祸事不要波及小孩,只能祈祷,卫家不要再出一个像她这样的可怜人。
然后,她开始想陛下。
很奇怪的,本来确定已断了心思了,然而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卫初宴仍然还是想起了陛下,笔直地站着的陛下、随意地坐着的陛下、俯视着她的陛下、瞪视着她的陛下、笑着的陛下、严肃地抿着唇不发一言的陛下......
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姑娘,明明总是严肃而矜持的,但是卫初宴却觉得她像是阳光一样明媚。她的脾气不太好,但是就她天子的身份而言,已经算是很和善了,她又嘴硬心软,踹了她,又给她送药。
卫初宴想着想着,嘴边渐渐勾出一抹笑。
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这样想着陛下,觉得陛下哪里都好,甚至连发脾气都是因为天威本色。这样,是不是也是因为快要*屏蔽的关键字*,所以极想将什么都往好处想?
死不死的,其实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就这样死在这里,卫初宴有一万个不甘心。她反手又捅死一个人,觉得胳膊有些发酸,然而又有什么自血液里流淌出来,让她觉得自己有着源源不绝的力气、让她愈发的兴奋。
这是绝品的资质在作祟。乾阳君本就是好战的,卫初宴太过温和,这种天性在她身上并不外露,然而一旦闻到了血腥、一旦进入战场,她身体里的这部分也不可避免地苏醒了,正如花青期里会有兽谷.欠苏醒一般,那都是深植于血液中的本能。
反倒愈战愈勇了。
然后就一直砍杀到凌晨,大家都累了,无论是盟军还是敌方,都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尤其当黎明前的黑暗过去,没了黑暗的掩映,双方发现,对面的兵力与自己差不多的时候。
独特的号角声响起,听明白了号角的含义,匈奴首先开始撤退。现在正在与大齐打仗,匈奴人的数量又远远少于齐人,正是经不起消耗的时候,若是以多吃少的战役,他们冲便冲了,如今面对的是数目差不多的敌人、又都比较擅长作战,算得上势均力敌,这一支左军便想撤退,等到和其他几支军队汇合再返回吃掉这一股敌军。
“真是晦气!左大都尉被暗害,还割了人头,我们本来就很难向大汗交待,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股军队,打的我们伤亡大半,回去以后,你我这颗项上人头恐怕都难保啊!不如还是别急着撤退,誓死也要分出个胜负来,俘虏了敌方将领,也好戴罪立功!”
卫初宴她们遭遇的这一支军队正是匈奴左军,他们刚失去了左大都尉,本来就在发疯,先前大肆搜索,便是为了捉拿割了左大都尉人头向南奔逃的那小兵。小兵是杀*屏蔽的关键字*,左大都尉的人头也追回来了,却又遭遇了卫初宴的这支军队,左军的那些将领也变得有些疯狂。
但是还是有清醒者的。
“打打打,咱们部落的儿郎都快打光了!而且撤退的号角已经吹响,儿郎们战意已泄,这时若是再回头,反而会让他们混乱。而且你有把握打赢吗?昨晚不是已打了一晚上了吗?我们可有讨到半点便宜?而且,我看这些也不像齐国的军队!”
“你说什么?”
“你看,绿眼睛蓝眼睛络腮胡,哪一个是齐人的相貌特征?我看这些倒像是西疆那边的人,这些人来者不善啊,在咱们与大齐开战的当口纠集重兵北上,怕是也想分一杯羹!我们得赶紧回去,将这个消息呈报给大汗!”
“嘶,但我看这里边也有不少齐人啊......”
“但也有西疆人不是吗?好了别争了,先走,我们不是俘虏了几人吗,回去审审便知道了!”
人声、马声皆远了。穷寇莫追,再加上自身状态并不好,也不好深入匈奴腹地追击,卫初宴她们便并未追击。匈奴撤了,这个地方也不能再呆,否则极易被匈奴的大股军队反吃。
卫初宴撑着伤势,与众将领商量了,决定往东边走,先入大齐边境,再由东南往西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