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板子,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即便只是十板子,也把卫初宴折腾的够呛。她领受了惩罚,在相熟官员的搀扶下慢慢出得门去,对方问她要不要派车送她,她摇头笑道:“谢大人好意,初宴来时便已想到了会行动不便,因此雇好了马车,此时,车夫就在门外等着呢。”
“卫大人总是这般周到。唉,你说你,本来是这么谨慎周密的性子,怎么就忽然地冲撞了陛下呢?”
“您谬赞了,初宴一时冲动罢了。”卫初宴苦涩一笑,并未多做解释。两个人行至马车旁,卫初宴慢慢上了马车,期间免不了扯动伤口,令她皱了皱眉。上了车后,她再次同那位大人道了谢,对方连连摆手道:“卫大人客气了,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你也知道,律法无情,那帮子人是连皇亲国戚都敢打的,我的求情也没有用,该用多大的力气,他们便用了多大的力气。没能让大人少受些苦,荆恒实在惭愧。”
“荆大人有心。这是初宴该受的罚,打的重一些,初宴心中反而轻松,大人就请送到这里吧,谢大人搭手了。”
“卫大人走好。马车颠簸,大人小心伤口。”
“谢大人提醒,初宴会小心的,不耽误大人办公了。”卫初宴笑着同他一挥手,而后钻进了马车,坐是没法坐的,她就在马车中跪下,双手搭在座位上,以防忽然的颠簸。这时是下午,外边街道喧嚣,行人攘攘,知道大人受了伤,车夫行的很慢,缓慢地穿梭在这喧嚣里,约莫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了卫府。
这时,卫初宴的脚早已麻了,她让车夫进去叫了海棠出来,由海棠这丫头搀着,才慢慢地进了门,又在海棠的帮助下,简单地换了身衣裳,又自己上了药,才趴在床上休息起来。
这一日,除了早上在聚福楼喝的那几口茶以外,她是什么也没有吃,这时,便很有些饿了,遂又勉强地下了床,让海棠给她端些点心来吃。海棠听了,便道:“只吃点心怎么行?海棠给小姐温着饭菜呢,这就去端来。”
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不多时,端了满满一托盘香气四溢的饭菜进来,卫初宴便站在桌旁,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一碗炖的奶白的鱼汤,这才擦擦嘴,示意海棠端下去。
这时候正值暑热,吃了一顿饭,卫初宴便觉着自己好似出了一点汗,她素来是爱干净的,当初在雪山上那般恶劣的环境中,都不忘拿雪水洗手净脸,这时候,身上的“一点点小伤”便更不能阻止她了。她又让海棠提了两桶热水过来,慢慢地,擦拭了几遍身子,待到觉得干净了,才穿衣出去,在海棠整理屋子的时候,她在檐下静立了片刻,傍晚的凉风吹拂而过,令她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起来,只除了被打了板子的臀部,那里还火辣辣地疼。
很快,海棠收拾好,“赶”她去睡觉了,卫初宴被小丫头搀到床上,趴着的时候,感到颇有些无奈。
这么疼,哪里又睡得着呢?
“小姐,夏夜蚊虫多,我点一些香熏一下罢,听说这香还有安神的作用呢。”
卫初宴闻声抬头看了眼海棠,见小丫头手上不知怎么变出了几支香,她顿时失笑:“这真的不是拜神时用的香吗?”
“呸呸呸,小姐不要冲撞了神灵。这就是我们常用的熏香呀,我从医馆买来的,今夜点几支吧,也看看是否和那药童说的那般好。”
卫初宴又是一笑,没有阻止她。若是卫初宴多问一句,便能知道海棠是从关大夫坐堂的医馆里买来的这些香,那么她便会考虑一下要不要点这些香了,然而没有如果,海棠点好香后,她闻到一股药材的香气,但是又好似蕴含着一些花香,难得的是,如此复杂的香气糅合在一起,也没有过于浓郁,并不刺激人。她闻着这个香气,不多时,便沉沉地睡着了。
她睡下后不久,海棠又进来过一次,见她这么快便睡着了便很高兴,过来小心翼翼地往她背上搭了条毯子,又关掉了窗户,防止蚊虫进来咬到小姐,这才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她惦记着小姐身上的伤,见夜幕还没有完全落下来,于是又叫上许匠,两人一同去了趟药铺,跟大夫拿了几服药并一瓶药膏,那药童已认得海棠了,给她拿药的时候,还熟络地问她:“海棠姐,前日你在铺子里买的驱蚊香,可还合用?要不要再拿一点?”
提起这个,海棠就笑得合不拢嘴:“驱不驱蚊倒是还不知道,不过好似很有安神的作用,我家小姐用了,这时已熟睡了,她身上本来有伤,人又浅眠,除非太累,否则是不会睡的如此香甜的。我想,应当是那驱蚊香帮了忙了。”
“那就好,师父确实在香里放了几味安神的药材,想来也是有助于睡眠的。海棠姐若用着喜欢,还请多来照顾我们这小药铺的生意呀。”
“尽耍贫嘴,这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你家的药好大夫好,别的不说,这不,我特意多走几条街道也要来这里拿药呢,你这要是小药铺,我看全长安城也没有几个敢说自己是大药铺子了。”海棠笑骂几句,没再多停留,在门口和许匠会合了,马上回府,一回到府中就起火煎药,想着等小姐起床便端给她喝。
海棠她们离开药铺后,药铺的后院走出一个人,和药童低声交谈几句,而后带着喜色离开,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她真的睡着了么?”
“千真万确,她家的丫头亲手点的香,也嘴快说了,说她家小姐用了香,睡的正香呢。”
这人是赵寂派出去的侍卫,陛下交待的事情办成了,他自然就立时回来禀告了。赵寂才“送走”白日被她罚跪的那两个大臣,正欲回寝宫休息片刻,便得知了这一消息,便也不休息了,而是又换了衣衫,带着几名侍卫悄然出宫,又到了卫初宴的家中。
这一次,卫府的下人们都还没睡,有两人还在院里活动,赵寂等了许久,才寻到空隙,不着痕迹地摸进了卫初宴的房间,甫一开门,她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这是她惯用的安神香的味道,她不会不知道。好在她用的多了,已习惯了这香气,否则也会昏昏欲睡的。
卫初宴睡的很熟,一点儿也不知道屋中进了“客人”,且这客人还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进来,若她知道,哪怕她再迟钝,也会自陛下的这一举动中察觉出什么来。
这间屋子其实不大,在赵寂看来,连宫里的随便一个房间都比这里要好,从前她是不会纡尊降贵来这样的地方的,然而这里有卫初宴,于是这里的狭窄和清寒,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赵寂习惯了这个小房间,她轻车熟路地到卫初宴床边坐下,安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
酷暑总是很难耐,纵然是夜晚也凉爽不到哪儿去,加之身上刚挨了板子,伤处受不得压迫和摩擦,卫初宴身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短裙,就那样趴在床上睡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缓慢而规律,这也说明她睡的很熟。赵寂见她只在腰上盖了一条薄毯,修长笔直的长腿全数露在外边,小腿肚上并大腿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像是刀剑所伤,约莫脱痂,颜色还有些深。赵寂一下子不动了,也不知道是为这美腿而心折,还是为那几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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