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醒瞬间眸子一亮,这正是好好向护国公询问的好机会,她二话不说就急急忙忙拉着裴烁去找护国公。
夜间吹来阵阵冷风,卷来一层层黑灰的乌云,将有些灰暗的月亮严严实实遮挡了起来。
风愈演愈烈,正阳宫外浓阴的柏树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黑幕,不敌风力,正左右摇摆。
正阳宫是陈皇后生前所住的宫殿,当日鹿阳公主破败后便被囚禁于此。
昔日华丽巍峨的宫殿,此时一片寂寥,加上狂风大作,更添了一丝阴诡。
时公公上前打开一扇门,燕归尘走了进去。
七日丧期已过,他依旧身着素衣。一身素白长袍,衬得他身形清瘦单薄,却不失王者威仪。
平日半绾半散的长发如今束起了整齐的发髻,一半的黑丝如瀑披散,微微贴着身后。
他微仰着头,目光沉静地盯着眼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瘫坐在地上的鹿阳公主。
昔日高高在上,高傲矜贵的长公主,如今颓废潦倒,狼狈不堪,气势全无。
陈家伙同谋反,九族连坐,十六岁以上皆被斩首或受绞刑,十六以下或流放,或发卖为奴。因为新帝尚未举行登基大典,布告天下,是以延后处刑。
时公公站在燕归尘身后,看着精神恍惚的鹿阳公主,语气凉凉地说道:“陛下仁义宽厚,念在先帝生前最是疼爱公主殿下,不让公主忍受痛苦而死,故赐鸩酒一杯,得留全尸,公主,谢恩吧!”
鹿阳公主缓缓抬起头,素白如葱段的玉手指着燕归尘,声音微颤:“向他谢恩?时公公,你老糊涂了吧?他不过一介异族之子,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有什么资格处置本宫!”
话说到后面,她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听着格外刺耳。
她挣扎着站起来,姿态颓废,重重地垂着双肩,整个人摇摇欲坠。
时公公心底起了一丝心慌,急忙跑到燕归尘身前,防止她会做出什么举动。
燕归尘低声道:“时公公,无碍。”
听到燕归尘的话,他这才很是不放心地让至一旁,眼中却时刻在警惕着。
燕归尘身子挺拔如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冷意:“你处心积虑地想让我死在坞什,不惜与赤利古勾结,只可惜,没能如你所愿。”
闻言,鹿阳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虽然只是一瞬,但这细微的表情被燕归尘收进眼底。
看她这个样子,难道在坞什发生的事与她无关?果然,下一刻,鹿阳公主的话便证实了他的猜想。
鹿阳公主冷哼一声,道:“你不过一个弃子,本宫根本用不着在坞什杀你!燕玦,你太高看自己了。”
燕归尘定定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她没有必要说谎。
鹿阳公主和陈家包藏祸心已久,势必会谋反,但他们缺一个理由和替他们顶罪的人。
他一回来,无疑就成了替罪羔羊。
燕朝质子私自潜逃,与外敌勾结后率大军直逼皇城谋反,长公主与陈家御前护驾,斩除佞子。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这个,所以反而会希望他会回来。
既如此那便证实,与坞什勾结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