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借来的时间,就要珍惜,没话说我可就要安寝了。”凌不惑的语气并不好,脸上更是没有颜色。
“春风拂面,这么早睡的着么?”她回过神来,走进那黄花梨的宽大桌案,无意间瞥见了姬和练字的草稿,心里五味杂陈。
盘龙玉台镜,唯待画眉人。
这萌动的心思,真真是一览无余。
“到底什么事?”男人眉头微锁,有些不耐烦。
顾予初懒得纠缠,也不愿去坐姬和方才的椅子,便就斜靠着桌案之后的书架,抱着双臂,进入了正题。
“复诚王是个怎样的人?当真是个闲云野鹤,逍遥散人么?”
“为何这样问?”他向后侧身问道。
“复诚王嫁女,凌子域特意请了黑水一代异族部落的伶人为御白送嫁,恭贺新婚不假,却又公然提及邦交永固,场合未免不合时宜。若复诚王当真无心作为,凌子域又何须如此废心去讨好。”
“复诚王虽不理政事,却深得父君信任。醉心音律又慷慨随性,伶人投其所好,讨些赏赐也属正常。至于凌子域,大抵是领了接见朝拜的差事,找个由头显示一番他的功绩和面子,更是借花献佛讨好一下皇叔,争几分好感罢了,没有多大的事。”
“就为了复诚王能帮他说几句好话?这未免做得太过引人注目了。”显然,顾予初对凌子域的成见从未改变过。
“复诚王年轻的时候是有过抱负的,且与北凌西北边境的游牧散族、远山部落是有些许渊源。”
说着说着,凌不惑也站了起来,朝着顾予初身边挪步过去。
“听说他和父君都还是皇子时,北方不稳,先王派他们二人带兵镇压,本以为是武力解决的事,却在他们二人的配合之下,不费一兵一卒,化干戈为玉帛。”
“怎么做到的?”
“传说是复诚王只身一人携一玉笛,以音律为邦交赢得了异族的好感,但实际上是我父君重兵在后压阵,异族不敢造次罢了。事罢,他们俩又合力上表敞开边陲互市,许异族在边陲划定境内与北凌百姓杂居并通婚。不过最终,异族百姓将以上惠利全数计入复诚王的名下,便对其敬重有嘉,其后新令下达,唯复诚王担保才从。”
“所以老凌王继位,复诚王担心上君忌惮才不问世事、两袖山水的?”
“大抵如此,不过也和他的性格有关,无论如何,多年来他颇受父君信任,恩宠不衰,也是个厉害人物。”
“即使如此,我很好奇,你为何不去讨好一下你这位皇叔?复诚王府的喜事靖川王府除了备上厚礼,可就再无表示。”
“表示什么?”凌不惑摊摊手,“物极必反。我若再去,父君会怎么想?与皇子太过亲近,会让复诚王惹君王忌惮,可太子是储君,他必然不会避讳,但若是我,恐怕就不会有什么好颜面的,让旁人知晓,更是横生非议,说我心怀不轨又不得脸面,何苦呢。”
顾予初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话说回来,复诚王弓藏收羽这么多年,犯不着为了你们兄弟俩失了君?心。反正地位尊贵又不缺富贵荣华,家有贤妻美眷,日子安稳又悠闲,也没什么多求的。”
“贤妻美眷,嗯,听起来是不错。”凌不惑抱着胳膊,也靠着书架,挑眉点头道。
“是呀!最好还要天真烂漫,善厨艺通诗词,对么?!”顾予初见他如此憧憬的模样,白了白眼,意有若指,可话说出来便有些后悔,便转身装作去寻书。
她撇过脸去,不禁自责。
从前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游刃有余的,可为何眼下这般沉不住气?大抵是这些日子见他和姬和相处多了,渐渐累积了火气,不是时时都能控制得住吧。
“美眷易得,贤妻难求,若是贤妻亦是美眷,唯一人足矣。”凌不惑单手穿过她的侧脸,取下一本兵书,笑着应道,这份醋意他终究是闻到了。
“咳咳...要求还挺高。”顾予初没有回头,嘟囔道,可又生怕又露了些什么心思,便不续原茬,侧过脸来接着问到:“琴帝到底是谁?他不是为你所用么?怎么又与凌子域有了瓜葛。”
“他什么时候为我所用了?”凌不惑有些诧异。
“当年承露街花魁决选,御岭篝火献曲,不都是你安排的么?”
“不是。”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是凌子域派他从赫和到北凌,一直默默的监视我们?”顾予初眉头紧锁,自言自语起来。
“我和姬和没什么。”凌不惑将刚取下的兵书又穿过她的肩膀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而后凑近她的耳边低头解释道。
“什么没什么?”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一丝幽兰吐息轻轻绕过她的耳鬓,脸竟不自觉的热了起来。
“所以,你不必担心,更不要说什么气话。”
“我没有......”
“如果你再气我,保不齐我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凌不惑抬手环上她的腰,从背后抱着她,咬着耳朵,温柔的警告道。
“那个,我有些困了,你好生歇着吧。”顾予初想逃,可腰腹被锁的很死,男人半步上前,她几乎要趴在书架上。
“过几日,我打算将小帆送去三行书院,跟着玄来,吾岑可都块被他扎成筛子了。”凌不惑搓磨着她虎口?上的茧子,对怀里女子不老实似乎并不在意。
“这个年纪书院会收么?”
“依然是晚了些,不过有我的书信,给玄来当个药童自然是行的,我近些日子实在是没功夫教他,他又真心实意要从医,不能耽误。”
“说得好听,还不是担心乐嘉彭康,派小帆一边学艺一边盯梢。”顾予初假装负气,手肘弯曲向后戳了下身后的男人,可实际上心里却是赞成的。
“自然是谨慎些好。”凌不惑并不否认,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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